眼前的情景,頓時讓普德曼斯中將心如死灰,鬥誌全無。
“算了,我們不是巫師們的對手,隻有上帝才能和他們一決高下,投降吧,但願他們不會虐待俘虜。”不想戰死的普德曼斯中將,終於下達了投降的命令。
收到投降命令的荷蘭士兵全都鬆了一口氣,至少自己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於文會,杜永平遠遠的看看升起白旗的紅毛鬼,正在下錨定,便不再理它。
各留下四艘輕護處理後續,便繼續向前追擊,遠處還有百餘條大船在逃跑。
……
鄭芝龍帶著自家兄弟在後麵壓陣,原本就是打著打勝了可以摘果子,打不過也方便逃跑的心思,在隊伍後麵晃晃悠悠。
正因為在整個船隊的最後麵,離得遠所以看得也清,敵人的第一輪攻擊開始,他就知道這仗打不贏。
對方的火箭太多太密還飛得遠,自己船上的炮根本就夠不著,真衝上去,除了挨打沒有彆的路。
鄭芝龍不傻,凡是不可為的事,他絕對不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從一個泉州的小學徒成為雄霸一方的海盜總把頭。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個十五六歲還在農村種地的小屁孩,跟著自家族叔出來學習經商,後來又跟著跑海。
在短短的幾年時間,不單大明官話標準,還學會了日本語,荷蘭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
這要放在後世,這不就是個妥妥的語言天才,學霸中的學霸。
就因為鄭芝龍腦袋很靈光,所以他對危險的嗅覺也很靈敏。在團隊遭受第二次打擊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危險,很危險。
大感事情不妙的鄭芝龍毫不猶豫,馬上下令自家兄弟夥轉向先跑,至於那些被自己邀約來助拳的小夥伴們,鄭芝龍表示顧不得了。
就因為鄭芝龍的英明決策,在團隊遭受第四次打擊,就連荷蘭人的船隊都遭到了攻擊的時候,鄭家最嫡係的那百條大船,已經逃離戰場幾裡遠,朝大陸方向逃逸。
這時候又顯出中國船帆與西洋船帆的不同,其實中國的硬式船帆,應該算是世界上最早利用空氣動力學的帆形。
它不像西洋軟帆那樣,全靠風把帆鼓起來,雖說受風麵大,可正麵空氣阻力也大,順風的時候雖說跑得快,但逆風的時候卻舉步維艱。
而中國式的硬帆,卻可以在逆風的時候調整帆的角度,利用氣流與帆麵之間形成一個空氣夾角,產生壓力差。
正因如此,在中國才有一麵帆八麵風的說法,所以中國式硬帆,在出海的時候並不太在意風向,不管是哪個方向來的風都能充分利用。
之所以中國船跑不過西洋蓋倫船,不是我們的船帆不科學,而是我們在船型上吃虧。
咱們中國人出海,追求的不是船能跑多快,而是船能有多穩。
所以不管是廣東的廣船,還是福建的福船,又或者是浙江的沙船。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船的長寬比特彆小,大概比例是2.81,如果從上麵往下看,中國的船就像一個方盒子。
而同時期的蓋倫船,他的船型長寬比是4.41,看上去就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所以在順風的時候,他比中國船跑得快,可是在逆風的時候,他的軟帆不能像中國硬帆那樣充分的利用空氣壓力差,反而跑不過中國船了。
後來出現的飛剪船,船型長寬比進一步拉大,達到了5.81,順風時能跑到十六節,差不多比蓋倫船快一倍。
可是逆風時就算走大之字角,也隻有十節左右的速度,同樣拉胯。
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飛行翼風帆的出現,飛剪船與飛行翼風帆搭配,才解決了逆風行船慢的問題。)
而我們現代的軍艦長寬比都是71。整個船身呈流線型,據說這個比例才是最經濟的。
那西洋人沒有了火炮優勢,想逃跑很難,那軟帆走逆風方向,如同蝸牛爬,根本就逃不掉。
反倒是鄭芝龍駕馭的中國福船,逆風時隻比順風慢那麼一點點。前麵的海盜還在一臉懵的時候,他已經跑出了幾裡遠。
遠處的爆炸聲連綿不斷,且漸聞漸遠。眼看著就可以逃離戰場,遠遠的看著有船隊追了上來,速度出奇的快。
鄭芝龍暗罵倒黴,海上現在到處都是逃跑的船,哪裡沒有可以抓的俘虜?這幾條船為何就盯著自己不放。
他哪裡知道,追擊他的船,彆的不在意,就盯著他船上掛著的那個大大的鄭字了。放過誰,也不可能放過這一串掛鄭字旗的。
眼看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再也不出去阻止,誰都跑不掉,還彆說,鄭家還是有狠人的。
那個楞頭青鄭芝豹,眼看著大家都要跑不掉,一咬牙,一狠心,竟然下令本隊小弟船隻掉轉船頭,去衝撞敵船。
他要用他那強壯的身軀,去撞翻對麵的龐然大物。
收到命令的小弟欲哭無淚,他也想逃跑,可是老大下了命令,不敢不敢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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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問候著鄭芝豹的十八代祖宗,還是硬著頭皮掉轉自己的船,朝著追擊而來的艦船衝去。
冷兵器時代,戰船對撞,那也是作戰的一種方式,要不然西洋人也不會在蓋倫船前裝上撞角。
很可惜,勇敢和實力往往不能成正比,他那三十來米的福船,哪裡是那個水線都有七十米長的龐然大物的對手。
程風的護衛艦在龍骨上可是下了血本的,前麵三米多長撞角的後麵,是一條通過榫卯手段層層疊加出的四米寬六米高的大龍骨。
正麵對撞,那是不帶怕的。
但是不怕歸不怕,我有彆的手段,為何要和你對撞。
於文會見有敵船掉頭對著自己迎麵衝來,似要和自己撞個人仰馬翻,隻輕輕的轉動方向,避過船頭。
兩船交馬錯鐙,甲板上一排早已準備好的單兵火箭筒,對著站在甲板上,提著刀槍張牙舞爪的,提著武器在那裡呼呼轉著圈,準備扔飛抓的海盜,就是一通的熱情似火投懷送抱。
海盜船上頓時響起嗵嗵嗵的爆炸聲,隻是這麼一耽擱,於文會的船速降了下來,鄭芝豹攔截的目的起到了一點作用。
可是第一條船的速度減慢了,第二條船可是速度一點不減,朝著鄭芝龍繼續追了過去。
杜永平帶隊追擊前麵的鄭字旗船隊,但還是慢了一步,被南海艦隊的於文會搶了先。
眼看著有海盜脫離隊伍,調頭向餘文會衝去,杜永平提前調整的角度,錯開那個海麵繼續向前追擊。
鄭芝豹一看這不行啊,一條船隻能擋住一條船,隻得繼續下令,讓另一條小弟船掉頭,再去撞擊。
接到命令的小弟,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罵罵咧咧的,還是硬著頭皮,掉頭衝了上去。
杜永平見有海盜船朝自己衝來,他可不是於文會,會擔心撞擊對船有損傷。
他可是船廠子弟,對自家造的船非常有信心,見敵船要同自己玩對撞遊戲,他不但不回避,反而調整了一下角度,讓兩船對得更正一些。
兩船距離相距較遠的時候,小海盜還不覺得對方的船比自己的船大多少。
隨著兩船距離越來越近,那迎麵而來的身影越來越大,最後距離相距不足百米,小海盜感覺那船頭就如同小山一般的壓了過來。
小海盜感到心慌,下意識的轉向想要規避。可惜不足百米的距離實在太近,那船身剛剛打橫,對方巨大的船頭便攔腰撞了上來。
在巨大的體量差距下,海盜船頓時被撞翻傾覆。
即便如此,護衛艦那巨大的船身也沒有停止片刻。
艦船直接推開了傾覆的海盜船,繼續向前,比用火箭彈打擊乾脆利落多了。
主戰場,圍著海盜打擊了三個來回,左右舷炮台也裝填了兩次。
海麵上,小部分的海盜船已經著火,開始沉沒。有一部份的船撲滅了火,隻是船帆繩索被燒斷,喪失了動力,隻能停在原地打轉轉。
更多的是被嚇傻了的船,被這從未見過的場景嚇得肝膽俱裂的他們。選擇了降下船帆,拋錨投降。
也有部分的船還是選擇逃跑,可即便是小部分的選擇逃跑,那也有三四百條,以至於整個海麵亂成一團,到處都是四處逃散的船。
這讓抓捕手們感覺有些人手不足,現在那些已經停船投降的,根本沒有人手管,大家都一門心思的去追那些四處逃散的海盜,
一路上還用大喇叭喊著,讓海盜們降帆停船投降,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還是不聽的,追上去也不客氣,一通的手榴彈飛過去,船基本上都能停下來。
然後就是用長鉤把對方的船隻勾住,跳過去四五十人,這船就算是解決了,繼續向下追擊。
那些跳幫的抓捕手,在處理完已捕獲的船隻之後,隻要是船能動的,便開始向主戰場靠近,去清理那些已經投降的船。
……
801指揮艦,現在都已經下了錨,沈有容很著急:“小子,咱們為何不去追敵?”
程風一臉的雲淡風輕:“老爺子,咱們是指揮艦,不是戰鬥艦,這追敵抓俘虜的事不是咱們乾的。”
老頭子指著程風的鼻子直罵:“老夫看得出來,你小子就是膽小如鼠,貪生怕死,停個船都離海盜一裡地遠。
現在海盜都敗了,威脅不到你的小命,正是抓俘虜的好時機,你說你,停在這裡有個屁用?”
大少聳聳肩,笑道:“老爺子,咱們是指揮艦,咱們的崗位是指揮,而不是去衝鋒陷陣。
再說了,我就是想上去抓捕也要有人呢,咱們船上可全是醫生,沒有抓捕手,老爺子,你不可能讓醫生提著手術刀去抓人吧。”
其他的醫生們掩著嘴隻是想笑,可不敢搭腔,隻有戴銘軒笑道:“小公子說的對呀,我們是救命的,可不是要命的,哪能讓我們去打打殺殺呢?”
老頭氣得白胡子都吹起老高:“你們一個個老的小的都是貪生怕死之輩,老夫算是上錯了船。
早知道你們是這樣,老夫就上其他小崽子的船了,跟著你們這群貪生怕死之輩,老夫白瞎了手裡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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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風忍不住嚴肅起來:“老將軍,你可是當了多年兵的老人,當知堅守自己的崗位才是軍人最基本的職責。
你的崗位是參謀總長,是幫助指揮官出謀劃策的軍師,不是衝鋒陷陣的先鋒官,堅守在指揮艦上指揮作戰,才是你的本職工作。
老想著到前麵去衝鋒陷陣,搶先鋒官的差事算怎麼回事?
前麵作戰的那些艦長,可都是你老的學生,老爺子你是不相信我那些哥哥姐姐們的能力?還是不相信你自己的教學能力?”
沈有容瞪眼:“懶得理你這壞小子,老夫就是想上去砍幾個人,有這麼難嘛?”
程風笑笑安慰道:“老爺子你也莫著急,隻要你老心情愉快的好好活著,活到一百歲,等以後有機會了,我讓你老扛著這把大刀去砍黃台吉。
那不比砍這些小魚小蝦的爽快?彆在這裡生氣了,看,有小船過來,估計醫生們的生意到了。
咱們這條船不單是指揮船,還兼著醫療救護船的責任,可不能冒冒失失的去衝鋒陷陣。”
戴銘軒喜道:“總算有了我們的用武之地,那公子沈老將軍,我們就去準備了。”
揮揮手,指揮醫生們回艙準備。
這仗打了兩個小時,開始有小船往指揮艦上送傷員。已經學習了小半年醫術的醫學生們總算有了自己的戰場。
很快,船上臨時醫院艙裡,開始傳來各種各樣不一樣的慘叫聲。
隨著時間的推進,護衛艦們抓俘虜的距離越來越遠,抓捕手捕獲的海盜船也越來越多。
失去動力的船被拉在了一起串聯起來,還有動力的船,便被抓捕手們組織起來去打掃戰場。
大部分的船去清理那些已經投降的船隻,小部分的船隻開始四處遊蕩,打撈那些落水的人。
這真是,開戰兩小時,抓人一整天。
正午時分,豔陽高照,己經有船支開始拖著成串的海船,押送投降的海盜回淡水。
遠處,有四艘護衛艦也拖著兩串西洋船姍姍來遲。
3011艦長李紫,3012艦長種花無疆,3023艦長喬汝林,3024艦長馮誌全坐著小船登上指揮艦。
李紫報告:“少爺,老將軍,桂英姐,幸不辱命,三十條西夷船隻,擊沉六條,最大的那條船已經被擊沉。
重傷五條,有五枚魚雷啞彈,沒有爆炸,隻把船砸了一個大洞。我們登船的時候,那些紅毛人己經把那砸出的大洞給堵住,要不然也沉沒了。
隻是有一枚魚雷沒有擊中目標,不知跑哪去了,有沒有爆炸也不知道。
另有十九條船,船帆被燒,船體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不過問題不大。
還有一個叫什麼斯的,好像是個大官,是什麼中將,被咱們俘虜了,那家夥肯定能值不老少的錢。
咱們粗略的數了一下,那些長紅毛的家夥有二千多人,還有那些土人五千多人。”
這個結果,程風很滿意:“好,隻要抓住西洋這幫子小金人,這南海的大局就定了,嘿嘿,二千人,這回沒有五百萬兩,彆想贖出去。
大魚進了網,剩下的全是小蝦米,這就簡單了。對了,那鄭芝龍可抓到了?”
李紫搖頭:“不知道,於艦長和杜艦長他們帶船追去了,好像還沒見他們回來。”
程風點點頭:“但願這鄭芝龍命夠大,如果沒被抓住,千萬彆死才好,活著的鄭芝龍才能有大用。”
眾人不解,種花桂英問:“少爺,我們不理解,那鄭芝龍為何活著比死了的好?”
程風咯咯兩聲,臉上露出一種邪魅的笑:“那鄭芝龍死了,那就一了百了,沒什麼用了。
但隻要他活著,那整個南海周邊,每一個部落,每一個小國都有藏匿他的嫌疑。
敢藏匿海盜,那就是找死。到時候咱們就一個部落一個小國的去要人。
嘿嘿,什麼叫師出有名,這就是師出有名。
這又不是封建時代,我中華的土地上,怎能小國林立,不是這國王就是那國王的,簡直豈有此理,這讓祖龍他老人家情何以堪!”
喬汝林問:“祖龍是誰?”他在杜家私學也是讀了十來年書的人,可沒哪本書寫過祖龍是誰。
“始皇帝啊,他消滅了六國,統一了天下,終結了封建製社會,開創了君主中央集權製社會。
從他開始打樣,咱們中國就不能有國中國,不管誰爭天下,凡是想偏安一隅,不想大一統的,都會被定性為廢物,在史書上都會被罵得體無完膚。
這些年大明朝廷勢微,兩京十三省之外,一個個就以為中央管不了他們,都開始自以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