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向來怕死,秉承的也是小心撐得萬年船,雖然否定了自己是個人物的想法,可現在外麵的情況不明,哪敢冒一點點的險?
仗著自己身材小,橫著都沒有床寬,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絀溜到床底下爬著,雙手緊握手槍,緊緊的盯著房門,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大少隻關注著大門,沒想到窗戶被人輕輕打開,一個人影單手握刀,從窗口飛身而入,舉刀直撲大少床榻。
一刀下去,隻聽“噗”的一聲空響。
“床上沒人?”來人心中一驚,已經順勢下滾,翻身落地。
大少正趴在床底,緊張的盯著門口那把雪亮的刀,正在一點點的撥弄門栓。
猛聽得頭頂“噗”的一聲,正要抬頭查看,卻見一個黑影從床上滾落下來。右手握刀,左手撐地半跪,一個鬥大的屁股正懟在自己麵前,距離槍口不到一尺。
程風大吃一驚,眼一閉,手一抖,扣動了扳機,隻聽得“砰”的一聲,來人應聲倒地。
這家夥到死估計都沒想過,會有小孩睡覺不睡在床上,睡在床底下的,估計也沒想過自己堂堂一個殺手,會因為殺一個小孩失手丟命。
大少閉眼開槍,原以為對方的血會濺自己一臉,槍響之後就聽見“嘣咚”一聲,是人倒地的聲音。
但臉上並沒有被噴一臉血的感覺,大少還是第一次親手殺人,緊張得不行,那小心臟跳的嘣嘣直響。
睜眼一看,一個身穿黑衣的家夥倒在了自己麵前,因為是背對著自己,看不清麵相,也不知道此人死沒死透,大少也沒細想,懟著那人後背心又是“砰,砰,砰”連開三槍。
屋子裡的動靜,驚動了門外正在撥弄門栓的人影,那人影稍一猶豫,轉身就走。
馬店院子裡,正在幫忙救火的眾護衛們突然聽到四聲沉悶的槍響,頓時愣了一下。
“壞了,少爺那裡出事了。”呂俊豪聽到那槍聲,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丟下手裡的掃帚就往客房裡跑。
呂俊豪這一聲喊,月兒,木蘭,石達開,吳鐘幾個也反應過來,轉身就往程風的屋子跑。
剛跑到樓梯邊,看見一個手持鋼刀,黑衣蒙麵的家夥站在了二樓樓梯口。
樓梯已經被人堵住,那家夥也是凶狠得緊,竟然一點不懼,雙手握刀高舉,飛身躍起,朝著呂俊豪的腦袋就是一招力劈華山。
眼看呂俊豪躲閃不及,跟隨呂俊豪身後的吳鐘眼疾手快,順手抄起一張條凳,扔了過去。
身體緊隨條凳飛身躍起,空中抽刀向前朝著黑衣人劈頭就是一刀。
那黑衣人正在半空,猛見一個黑影飛來,想要騰挪躲避,可身體無處著力,根本躲避不了,聽得“嘣”的一聲,長凳整整的砸在臉上。
黑衣人悶哼一聲,從空中摔落,正砸在樓梯扶手上,又彈起滾落在樓梯旁邊,隻砸得地麵塵土飛揚。
身體剛剛落地,就看著一把腰刀迎麵劈來,黑衣人就地一滾,躲過了這劈頭一刀。
吳鐘一刀無果,抽刀再次劈下,石達開情急之下,抄起一張長凳當著武器,也衝了上去,呂俊豪這才有時間想起來拔刀,也朝那黑衣人衝去。
緊隨其後的月兒和木蘭見樓梯口已經讓了出來,兩人也來不及多想,衝上二樓,直奔大少房間,隨後跟進來的幾個護衛,也跟著跑上了樓。
大少連開四槍,再查看大門處,卻發現門口正在撥門栓的家夥閃身跑了,外麵情況不明,大少也不敢出去。
畢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刺激的事,又是第一次親手殺人,大少小腿肚子抖得厲害,怕牙齒撬動發出聲音,那一口小米牙都快咬碎了。
雖然渾身的肌肉都有些不聽使喚,雙手還是緊緊的握住手槍,趴在床底下一動不動。
很快就聽到樓下出現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和多人奔跑上樓的嘈雜腳步聲,大少更緊張了,手裡這把槍隻剩兩顆子彈,另外一把槍還在枕頭下。
還好,最先出現在門口的兩個影子,一看就是女生的。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聽到拍門聲和詢問聲,是月兒和木蘭,程風大的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等一下,等我來開門。”大少從床底下爬出來,又把枕頭下的那把槍也摸出來拿好,這才抖著雙腿去開門。
大門邊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定了一下自己顫抖的身體,裝得很鎮靜的樣子,輕輕拉開了門栓,房門一開,烏拉拉跑進了七八個護衛。
“少爺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月兒進門就一把抓住程風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查看。
“沒事,我沒事,我床旁邊倒著一個人,你們過去看看,那家夥死透了沒有?
注意搜一下他的身,看看可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竟量不要翻動他的屍體,不要摘他的麵巾,外麵什麼情況?”
“剛才我們在樓梯口遇到一個提刀的黑衣人,剛在樓梯口相遇,就對我們下殺手,呂隊長幾人和那家夥打了起來。”
幾名護衛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摸了摸那人的脖頸動脈,已經沒有跳動,護衛隨手把他手裡的刀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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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外兩人搜了一下黑衣人全身,在靴子裡又搜出來一把匕首,確保是這家夥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了,才有護衛把桌子上的馬燈給點亮。
“公子,床邊那人已經死了,身上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咱們出去外麵看看。”有了護衛,程風膽子又大了起來。
護衛們簇擁著程風來到樓梯口,這時的大廳裡已經點亮了十幾盞馬燈,把整個大廳照的通亮,一個蒙麵黑衣人被護衛們堵在了一個牆角,正在奮力頑抗。
這家夥武藝確實不錯,一把鋼刀舞的虎虎生風,被吳鐘,石達開兩人圍在牆角,外麵還有呂俊豪等五人,五人後麵還圍了七八人。
這家夥倒是頑固得很,雖然被搞得滿臉是血,把蒙麵的黑巾都搞得黑裡頭出紅,蒙麵巾下的尖角還得往下滴血。
都傷成這種慘樣了,吳鐘,石達開兩人愣是弄不倒他。他哪裡知道,蒙麵人臉上那血是被吳中扔板凳偷襲砸出來的,正麵交手後再沒有傷到過對方一分一毫。
大少站在二樓往下看的非常清楚,雙方來來回回打了十幾個回合,這家夥硬是全擋了下來。
見那家夥一把大刀都耍出了花來,吳鐘,石達開兩人一時半會的解決不了問題,大少又是剛殺過人,內心深處的恐懼感還沒有消除,需要找人聊聊天,平複一下情緒。
這個蒙麵人正好可以聊聊天,大少碎嘴子人格上身,深呼吸一口氣問道:“樓下那位好漢,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有何冤仇有何仇,你要來暗殺我。”
那知這家夥根本不受乾擾,隻管專心的乾仗,對大少的詢問充耳不聞,連眼皮都不給大少抬一下。
程風繼續:“你看看你現在的情況,我這裡上百多號人,你就一個人,你武功再高也沒用,我就用車輪戰術也能累死你。
老話說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藝再好一銃撂倒,他們和你在這裡比武藝,不過是惜才,不想一銃打死你。
你們在這裡來來回回打這麼長時間,不是因為你的武藝好,隻是他們心地善良,不忍殺你,要不然你早死八百回了。
所以啊,你彆頑抗了,你這樣頑抗是沒用的,還不如放下武器,坐下休息休息。
跟我說說,我什麼地方得罪過你,你要殺我?
說出來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麼?隻要你說得有理,我保證放你走,決不為難你。”
程風對著那蒙麵刺客一通的巴拉巴拉,終於提醒了這些護衛們:是啊,咱們有手槍啊,乾嘛要跟他在這裡刀來刀去的砍?費力不討好,自己還危險。
大少剛說完,就看見外圍的那七八個護衛紛紛把刀往刀鞘裡一插,左右兩隻手槍全拔了出來對著那蒙麵人。
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大少鬆了一口氣,心裡歎息,到底要花多長時間訓練,才能讓這些護衛們遇到危險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刀而是槍。
看著十幾隻手銃對著自己,蒙麵人心裡是乎有些驚慌,那飛舞如風的刀法都有些亂了起來。
隻這麼稍於慌亂,終於被吳忠抓住了機會,一刀下去,那家夥大腿砍出了一條口子,頓時血流入柱。
大少一看機會來了,接著逼逼:“我說這位好漢。還是放下刀吧,咱們好好談談。想來你也是窮苦人出身,被生活所逼才來乾著刺客工作的。
你要是個有錢人,也乾不了殺手的事,你現在都受傷了,小命難保,告訴我,對方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麼拚命?
和我說說,補給你雙倍的價如何?彆怕你的雇主找你麻煩,隻要你把你的雇主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送你到海外去占個幾百畝地,當個富家翁。”
“給老子住嘴,你個小雜碎……後麵省了一百字。”蒙麵人本來就受了傷,心煩意亂的,被大少一通的逼逼,搞得更加的心煩意亂,忍不住的張口大罵起來。
大少一見對方氣急敗壞了,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喲,沒看出來,你還是京城口音,說說吧,你是哪家的家奴?我沒招你家,沒惹你家的,為何要來殺我?”
蒙麵人打了很長時間,本來就心身疲憊。被程風在這裡頂著耳朵不停的叭叭,實在受不了了,大喊一聲:“小畜牲去死。”
氣急敗壞的蒙麵人也不管自己死活了,直接把手裡的鋼刀扔向了程風。
就在那鋼刀脫手的瞬間,分神的蒙麵人又被吳鐘抓住了空擋,一刀砍去,刀尖從前胸劃過,割出了一寸多長的口子。突然的疼痛也使脫手的鋼刀失去了準頭。
大少此時正站在原地,對著蒙麵人喋喋不休地說著一些自以為是的話,臉上還洋溢著得意洋洋的笑容。然而,就在他說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間,他的目光被蒙麵人手中的鋼刀吸引住了。
隻見那鋼刀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製著一樣,突然從蒙麵人的手中脫落,然後如同閃電一般,直直地朝著大少飛射而來。
大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了。他瞪大眼睛,看著那把飛速逼近的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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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鋼刀即將擊中大少的一刹那,他迅速地向後仰倒,整個人像一根木頭一樣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隻聽“啪”的一聲巨響,那鋼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樓梯的扶手上。由於衝擊力太大,那扶手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同時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嗡嗡聲,仿佛在訴說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大少在地上緩緩爬起。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他抬起手,擦去額頭上那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額頭上的汗水早已將他的頭發浸濕,緊緊地貼在頭皮上。
大少定了定神,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一樓大廳的戰場上,隻見石達開手持腰刀,穩穩地站在蒙麵人旁邊,而那把鋒利的腰刀,此刻正橫在蒙麵人的脖頸處,隻要稍有異動,這把刀就會毫不留情地劃過蒙麵人的喉嚨。
而吳鐘的腰刀,就頂在那黑衣人的胸口,需要稍一用力,便可一刀貫胸。
蒙麵人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他的身體緊繃著,雙手空空如也。
原本緊握的大刀,因為受不了這小屁孩碎碎念,一怒之下把手裡的刀當作暗器扔了出去。
就在剛才扔刀的瞬間,吳鐘一刀劃過黑人黑衣人的胸口,在蒙麵人身形稍有遲鈍。石達開以驚人的速度躍到蒙麵人身邊,腰刀一橫,架在了蒙麵人的脖頸上。
吳鐘的腰刀剛劃過蒙麵人胸口,回手一個前刺,卻見石達開的刀已經架在了蒙麵人的脖子上。
好在吳鐘刀勢未老,迅速往回收力,刀尖頂住了蒙麵人的前胸,差一點就貫胸而入。
這下大少放心了,開始了他的碎碎念:“這位好看你看,剛才你要投降還有談判的條件,現在好了,你成了俘虜,談判的機會也沒有啊。吳鐘,拉開他的蒙麵巾看看,這家夥長啥樣?”
吳鐘得令,腰刀刀口向外,刀尖擦著蒙麵人的臉頰,從耳根處穿過,挑斷的麵巾,一張二十來歲,眉目清秀的臉暴露了出來。
那家夥瞪著一雙牛眼,恨恨的看著程風罵:“你這小雜碎,有本事你把爺爺殺了,你以為爺爺會怕你。”然後就是一長串的口吐芬芳,口吐芬芳。
程風笑嗬嗬的等他罵夠,這才心平氣和的道:“你看你,年紀輕輕的,火氣這麼大。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平白無故來殺我,我都沒生氣,你倒生氣上了。”
黑衣人眼露凶光:“小賊,你有本事殺了我,爺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程風笑笑:“這位好漢你說笑了,看你這長相也才二十來歲,年輕的很,人又長得這麼英俊好看的,殺了你多可惜。掌櫃的,掌櫃的在不在?”
“在,在,草民在。”早已來到大堂,被剛才的場麵嚇得戰戰兢兢的掌櫃,從一個犄角旮旯裡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公子爺,草民在,你老有何吩咐?”
“掌櫃的,這平定州可有好的跌打大夫?”
“有,有好幾家。”
“這樣,等天亮了,麻煩你老請幾個跌打大夫來,我得給這小子治治傷。”
“少爺,他是刺客,是來殺你的,你還給他治傷?”聽見少爺還要請跌打大夫來給這刺客治傷,月兒和木蘭就急了。
程風笑笑:“兩位姐姐莫著急,莫著急,你看這位好漢年輕英俊,骨氣又硬,是個鐵骨錚錚的好漢,咱們問他啥,他也不會說,問了也白問,還一個勁的要我殺了他。
他是我什麼人,他叫我殺他我就殺他?我偏不?再說了,他長得這麼年輕英俊死了也可惜。
所以我要幫幫他,他越想死,我也要他好好的活著。
隻是上一次咱們在南關堡的時候,因為沒有經驗,把事情搞砸了。
這一次咱們得有準備才行,所以我讓掌櫃的去請幾個好的跌打大夫來。
等跌打大夫來了,咱們就把這家夥的兩肢小手臂砍下來,再把他那兩條大長腿也從膝蓋處砍下來。然後把手臂縫到他的大腿上,把大腿縫到他的手臂上。
再把左邊眼睛給摳了,右邊耳朵給割了,鼻子給削平了,再讓跌打大夫,把它包紮好。
等他的傷好了,就把它放到大街上去要飯。哇,這畫麵,有點美不勝收是不是?”
程凡在這裡說的輕描淡寫,站在他麵前的掌櫃,嚇得是抖如篩糠。
彆說是這個掌櫃害怕,就是大少身邊的護衛們,聽著自家公子的輕描淡寫,後背都涼颼颼的。
“你這小賊,你好狠毒的心,你殺了我。”聽著這小屁孩的描述,那黑衣人已經尿濕了褲子,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
“這位好漢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小爺我是好人,好人隻會救人,不可能會殺人的,特彆是像你這種長得俊的家夥,更不可能舍得殺了。
這位好漢爺,你放心,我看這平定州富裕的很,你在這裡要個七八十年的飯,應該死不了。”
黑衣人徹底泄氣:“公子爺,你想知道什麼隻管問,隻要我知道的我都說,隻求一個痛快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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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問我想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你就說什麼。吳鐘,石達開,你們幾個帶著他找個房間好好的問,他說的話全都記錄下來給我。
呂俊豪,這回多安排幾個人守夜,多加人手死守馬廄,敢私自靠近馬廄者直接開槍,娘的,彆讓人再給咱們的馬下手腳。
一天天真是夠煩心的,月兒姐姐,我到你房間去睡覺吧,我那房間剛死了人,睡著不踏實。掌櫃的,麻煩你跟我過來一下。”
掌櫃的跟著大少進了房間:“公子爺還有何吩咐?”
程風把腰間的那塊禦賜金牌拿下來放在桌子上,又拿出張紙鋪在金牌的上麵,把一張紙揉成了團,沾上墨汁把覆蓋在金牌上的紙壓了一遍,把金牌的圖案拓在了紙片上,遞給掌櫃。
“掌櫃的,你把這拓片拿好,等天亮了,你到衙門去報個案,把這拓片遞給平定州的知州。
知州大人看到這拓片,他就知道我是誰。知州大人要問你我的行蹤,你就告訴他,城門一開我就走啦,讓他放心。
今晚這事不關他的事,讓他派人來把這兩刺客給弄走就行,至於他審出了什麼內容,要不要往上報,他自己決定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