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燕屹、書、張三人在常賣鋪子外打架鬥毆,進了牢房。
禦史台季荃狠狠參了一本,張爹四處走動,求到永嘉郡王處,才保住三人官職。
張爹把張保康吊起來,一天打三頓,琢雲抽了燕屹一馬鞭,沒人揍書田,隻有他娘讓他日後出門都領上小弟,讓小弟也多交幾個朋友。
書田比不挨揍還難受,當即點頭:“以後他喊我當爹,喊你做祖母。”
他娘也不動手,單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兩手拍上大腿,張開大嘴,亮出後槽牙,邊罵“孽障”邊乾嚎,把書田嚎出家門,在常賣鋪子二樓睡了半個月。
至於太子所防備的煉丹之事,並未發生。
道士並不煉丹,隻教陛下打坐內觀,調氣練形。
陛下吞氣服露,餐霞飲景,餓出鶴骨鬆筋,等到九月底,當真是衣袖當風,出凡入勝,身上病痛大減,竟能疾行數步,不由歡喜,賞賜王仙居紫衣,封崇淩大王為合川郡王,在永嘉郡王之上。
十月歲首,朔日朝參。
在京朝官文官七品、武官六品以上,入垂拱殿朝參,皇帝精神矍鑠,高坐禦座,兩旁內侍拱立,禦階下方西側是太子一人押班,再往下是朝臣。
群臣寅時在待漏院等候,卯時查對腰牌入內,郡王、門下、中書、禦史台等官員在殿中左右分行對立,狀如蛾眉,五品以下官員站在殿外,豎起耳朵聽殿內奏事。
一乾人等站足一個時辰,到辰時,腹中即便存有一頭牛,也化的隻剩一層皮。
又是初冬晨霧籠罩,寒風吹拂,殿外官員腳在皂靴裡冷成鐵片,失去知覺,持笏板的手麻木,鼻涕就在鼻尖,但不敢擤。
季荃拎著紙筆立在一旁,明察秋毫,糾彈失儀。
於是臣子們饑寒交迫,期盼著朝會儘快結束。
就在眾人腹中即將打雷時,殿內孫案判忽然持笏出列,長揖到地:“陛下乃玉帝和諸天尊所喜,受天神庇佑,必定國祚延永,臣想,何不修建宮觀,加封天神為真君,舉國拜謁,誠感天地,使真君派遣靈官前來護衛我國朝!”
此言一出,殿內殿外登時一靜,饑腸、寒號暫時退避三舍。
太子冷眼看向常景仲,又以目光示意李玄麟,李玄麟腳尖微微向外,身體未動,工部權侍郎張維民出列,向深深一揖,隨後麵向孫案判:“宮觀修哪裡?修多大?”
“京都,十頃以上。”
“誰來修?”
“陛下令誰修,就是誰修。”
“動用左藏庫還是內藏庫?”
“自然是內藏庫。”
“十頃地,需工匠上萬,白銀上百萬兩,內藏庫不夠。”
“左藏庫不足,常向內藏庫借支,如今內藏庫不足,自然是向左藏庫借支,也不見得非修十頃地不可,五到十頃都可以。”
李玄麟抬眼,看向常景仲,常景仲察覺到他的目光,抿嘴一笑。
張維民道:“陛下龍顏雋異,本就是天神,無需彆的天神來護佑,以臣拙見,修建宮觀,勞民傷財,大可不必。”
孫案判冷笑,退回原位,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