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李玄麟從劉童屋中醒來。
這一覺,他睡的前所未有的沉,沒有做夢,醒來之後,隱隱有一點頭疼,略動一動,周身就跟散了架一樣,但是能夠忍受。
臟汙的皮甲搭在屏風上,他低頭看身上,穿的還是皂色短衫,滿身血氣。
他坐起來,垂下雙腿坐到床邊,看元蒙坐在腳踏上睡覺,抱著雙膝,身上還掛著刀、弓箭,不驚動他,彎腰低頭找到皂靴,兩隻腳插進去,剛站起來,元蒙就瞪著雙眼,手按住刀。
“不用跟著我,自己去洗洗、吃東西。”李玄麟擺手,他便走到窗邊,打開窗翻了出去。
冷風灌進來,吹的李玄麟滿身冰涼,他關上窗,走到門邊:“九經。”
羅九經隻睡了兩個時辰,但因為上交了四十來個人頭,滿麵紅光,聲如洪鐘,在門外答道:“在。”
“熱水。”
“是!”
“叫劉童送用具衣服來。”
“是!”
“彆喊,我頭疼。”
“是。”
四個士兵提來熱水,倒進浴桶,李玄麟脫衣沐浴,從頭洗到腳,把指甲縫裡的血汙都清洗乾淨。
劉童從城內成衣鋪買來衣裳,送進屋內,李玄麟換上長衫鶴氅、平頭布鞋,在炭盆邊擦乾頭發,劉童連忙遞上新檀木梳子。
李玄麟把頭發一把把梳好,束進發冠,拿上火箸,把炭盆裡亂糟糟的炭碼堆成一座塔。
劉童遞過一杯參茶:“郡王從平洲過來,怎麼沒帶內侍和護衛?”
李玄麟喝了一口:“我今晚回平州,現在什麼時辰?”
“快午時,郡王這次出來,雖然瘦了,精神卻好些了。”
“補藥喝太多,並非好事。”
劉童還想再活五十年,不敢接這個話:“辛帥司在中帳備上了一桌席麵,請郡王前去。”
李玄麟喝完參茶,往外走:“賞發了嗎?”
“正在發,我擅自做主,從十萬金中取出來一千金,叫人去城中交子鋪兌換成十兩一張的銀票,餘下的都沒動。”
李玄麟點頭:“燕統領呢?”
“已經在中帳,燕屹也在。”
說罷,他覷李玄麟臉色,見李玄麟笑意冷淡,忙低下頭去——李玄麟不待見燕屹。
李玄麟到中帳時,辛少庸坐在桌案前,親自抄錄功績簿,加上奏書,由遞鋪送去京都。
琢雲站在一旁看的認真,燕屹懶洋洋站在她身後,聽到動靜,扭頭看向李玄麟,拱手隨意行禮:“郡王,劉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