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雅麵色懷舊的撫摸著一張有些褪色的照片。
那是一個一家三口的家庭照。
溫柔知性的母親,高大健碩的父親。
溫和含蓄的笑意,豪放真摯的笑容。
在兩人的中間,還有一位小小的女孩子。
她穿著潔白的裙子,綁著兩個好看的麻花辮,眯著一雙好看的眼睛,露出潔白的牙齒。
“行啊,在這啊……真是幸運。”
唐詩雅拍了拍照片上的灰塵,將它從破碎的相框內取了出來。
“這要是再過幾年,我估計連老唐長什麼樣都忘了……”
“咳咳……灰真多!咳咳。”
唐詩雅站起身子,看了看蕭條的居所,又看了看足足十二樓高的窗外。
很幸運的事情……
政府今天解放了東區的危險區域,唐詩雅有幸重新回歸了家庭的另一個住房。
“天哪,鳥窩……”
“沙發都長黴菌了。”
“呃……”
唐詩雅扒拉開幾乎要生長苔蘚的衣服,隨後拉了拉自己脖頸上的防塵麵巾。
“老媽的廚房。”
越過客廳,她出神的看著破舊的廚房,洗菜槽內是惡心的生物菌生態,昔日的廚具早就鏽跡斑斑了,不知道被什麼砸壞的窗戶還能感受到高層的一絲冷風。
冰箱內是陳腐到極致的味道,幾塊乾到幾乎看不出肉樣的肉乾靜靜的躺在欄子上。
唐詩雅擦了擦客廳那被塵封的落地鏡,有些出神的看著鏡子內的人影。
那是一個英姿颯爽的漂亮女性。
乾練到肩的粟色短發,頭上帶著經過塗裝的護目鏡,一雙迷茫卻乾淨清亮的眼睛,五官也多了幾分成年人的銳利。
有些磨損的拾荒者夾克與牛仔內襯包裹著她窈窕的身軀,披風與攀登靴,槍械與砍肉刀……
“這到底是什麼打扮啊……”
唐詩雅出神的望著鏡子內的女性,手套下纖細的手指貼合到鏡麵上。
那個喜歡打扮,對頭發視若珍寶的女孩子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唐詩雅的眼睛染上一絲濕潤,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冷靜的狀態。
“呼呼……老子可是成年人了。”
她繼續在這處記憶中最安全的地方探索了起來。
災難降臨的時候,她隻有十六歲……
關於父親是如何一路殺到滿是異化者的學校這件事,唐詩雅這輩子都忘不掉的。
老唐手持著一把鐵鍁,一腳踹飛那隻即將突破教室防線的異化者,一群渾身是血的家長一窩蜂的湧進教室。
哭聲,喊叫聲,安撫聲……
老唐如同瘋魔了一樣抱住了她的身體,甚至連他身上的血液沾滿了女兒的校服這件事都沒有注意到。
唐詩雅第一次見到平日裡待人溫和,帶上眼鏡就像是高級知識分子一樣的父親暴虐的一麵。
他如同一個刺蝟一樣,用最柔軟的內心包裹住詩雅,用最尖銳的利刺穿入異化者的咽喉。
父親一路連砍帶殺的突圍了出去,他帶著詩雅離開了昔日教書育人的學校。
唐詩雅有些忘了……
那一天還是她的生日來著,母親還說好了回家給自己一個驚喜。
“該死的異化者,該死的災禍……”
“我永遠恨你們……”
唐詩雅帶走了能帶走的所有回憶物品。
有父親給母親買的手鐲,有父親自己的兩瓶好酒,有自己小時候喜歡的鋼筆,有在另一個家裡死去的狗狗喜歡的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