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血肉,皮囊……
如果說這團由血肉組成的器械可以稱為生命的話……
這是一場精密的手術。
狂亂是世界給予“不滅”的詛咒,但也是一份強大的禮物。
他那破敗的身軀開始生長,斷裂的肢體從肉糜中逐漸複原,濃鬱的黑煙裹挾著超乎想象的汙染修補著這具死者的身軀。
於殘敗中,他生長出了嶄新的身軀,毫無傷病,毫無瑕疵。
秦悅能感受到自己在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狂亂的汙染如同潮水般衝擊著她的靈魂。
但她早已不再脆弱,這份堅韌不僅僅來自“理性”,更多的則是她自身於長久的扭曲中磨礪出的抗性。
這場複活不僅僅是修補肉體……
秦悅能感受到這具肉體上毫無任何汙染的痕跡,無論是“篡改”還是“同化”,他的身軀上沒有留下任何不滅的痕跡。
接下來……
濃鬱的黑霧彌漫在她的身軀之上,不滅的女兒眨了眨那雙猩紅中伴有思索的眼眸。
扭曲規則的偉大力量……
於生命熔爐中。
祂找到了迷茫的亡者……
這是祂的苗床,一切生命都將成為她的延伸。
秦悅找到了劉文濤。
她那高貴的姿態若隱若現,龐大纖細的手臂輕輕的牽起他的手。
那茫然的亡者投來單純的目光,就像個孩子一樣被祂牽走。
摒棄那可怖的狂亂後,這份仁愛繼承於“母親”。
即使祂的身影可怖又扭曲,但祂在這混沌的熔爐中溫暖至極。
秦悅睜開了猩紅的眼眸。
她伸出彌漫黑霧的手臂,輕輕的撫摸上那張定格於最後一刻的麵容。
“活過來。”
難以理解的囈語輕柔的回蕩在他的耳畔。
發散的灰暗眼眸重新開始聚焦,心跳聲就像引擎一樣逐漸轟響。
他能感受到血液流過四肢的溫熱,那於空虛中的麻木逐漸被痛覺取代。
破碎的裝甲鍍層下,那有力的心跳聲逐漸平緩。
劉文濤恢複了神智。
虛弱的聲音響起。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那逐漸清亮的眼眸露出了一絲疲憊的困惑之色。
眼前那彌漫於黑霧中的身影朝他伸出了手臂,就像過去很多次一樣。
劉文濤猛地握住了這隻手。
在這股力量的拉扯下,他穩穩的從糜爛的血肉聚合物中拔出了身子。
他從那猩紅的眼眸中察覺到了愧疚,他從這扭曲的姿態中察覺到了她那隱晦的失落。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死而複生”的代價。
特級人類乾員劉文濤已經成為了“不滅”的造物。
他緊緊的握住眼前黑霧人影的纖細的手。
他能感受到那隱藏於黑霧之下的炙熱。
“你有很多話要講。”
他看向這破敗的醫院,眼眸中隻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但現在久安還需要我們。”
秦悅久久的注視著他的眼眸,直至周身的煙霧散去。
標準的措施局乾員裝甲早已出現在她的身軀之上,不過誰知道那是什麼構造而成的。
她無聲的交付給劉文濤刻有“盛平”的手槍。
接過手槍後,劉文濤看到了眼前逐漸擴張的風暴眼。
對於這一幕,或許之前的他會被嚇一跳,不過現在的他隻有回到久安的迫切。
然後他就失去了思緒與認知。
秦悅帶著劉文濤跨入了風暴眼,她精密的波動著這處“動蕩時空間”的時間線。
每一分每一秒的“醫院”都在她的身軀上劃過。
她精心的搜索著措施局的其他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