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唐清羽總是以清瘦少年的形象示人。灰布長袍，素麵朝天，說話時眼神銳利如刀，驗屍時冷靜得近乎冷酷。
但此刻，散亂的長發勾勒出她柔和的側臉輪廓，那雙總是帶著審視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幾分慌亂，整個人看起來與往日判若兩人。
蕭煜一時愣神，甚至忘記了背後傳來的疼痛。
唐清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發髻散了，頓時窘迫得臉頰發燙。她下意識偏過頭，伸手想要攏住頭發，卻因為被蕭煜壓著而無法抬起手臂。
指尖慌亂地劃過頸側，反而帶起更多散落的發絲。
“起來。“
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蕭煜這才回過神，立即撐起身體。
他的衣袖沾滿泥土，前襟被草汁染出幾塊青痕，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發髻也有些散亂。
他伸手想要扶她，卻在即將觸碰到她手臂時又迅速縮了回去。
唐清羽趁機爬起來，背對著他快速將長發攏到腦後，用發帶草草束起。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係了好幾次才勉強將頭發固定住。
“多謝王爺。“
她低著頭，聲音還有些發顫，始終不敢直視蕭煜的眼睛。
蕭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草地上那支掉落的木簪上。
簪子是普通的桃木所製，邊緣已經磨得光滑，沒有任何裝飾，與她平日的簡樸作風如出一轍。
他彎腰拾起木簪，遞過去時，唐清羽才注意到他後背的衣袍已經被鮮血浸透了一小塊。
遠處，受驚的馬匹仍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眼看就要撞倒一個來不及躲避的孩童。
蕭煜顧不上背上的傷，轉身就朝那輛失控的馬車衝去。
他幾個箭步追上馬車，縱身躍上車轅，借力翻上馬背，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按住馬頸，雙腿夾緊馬腹，沉聲喝道：“停！“
馬匹嘶鳴著揚起前蹄，在原地轉了幾圈，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蕭煜利落地跳下馬背，將韁繩扔給趕來的衙役，轉身走回唐清羽身邊。
“王爺，你受傷了。“唐清羽皺起眉頭，想要查看他的傷勢。
蕭煜卻輕輕推開她的手，臉色恢複了往日的冷峻。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彈去泥土。
“無礙。讓人去看看傷亡情況，通知京兆尹來處理後續。“
“是。“唐清羽應聲，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兩人並肩走出草叢，誰都沒有再說話。衙役們正在安撫受驚的百姓，受傷的行人被抬到陰涼處休息，撞壞的馬車旁圍滿了看熱鬨的人群。
蕭煜和唐清羽自然想不到，人群中站著裴青雲的手下趙成。
目睹眼前這一幕後，趙成陰狠一笑，立刻回大理寺向裴青雲稟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