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處的露台前,伏拉梅接過厄琺斯捧了一路的兩盆須支木花,稍做遲疑後便一齊擺在了那一排花盆的正中央。
“很好看,是吧?”
“嗯,很適合你哦。”厄琺斯接著又補充道:“其他的月季和沙蘭也不錯。”
不知為何,伏拉梅聽到此番話語,竟忽地激動起來:“我養的這些花,之前從來就隻有我一個人會去看看,沒想到今天終於有人能和我一起欣賞它們了!”
聽出其中的端倪,厄琺斯皺了皺眉,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伏拉梅,你之前都是一個人生活嗎?你的朋友呢?”
“除了你之外,我沒有什麼朋友。”
說著說著,伏拉梅的語氣慢慢地低沉起來,說出來的話也更讓人心底一顫,不由得心疼起來:“你和法第斯來帝都之前,我一直都在一個人住,一個人做研究,一個人生活……有什麼事情也不敢貿然參與,怕自己若是出了什麼事,甚至都沒人能帶自己回去。”
伏拉梅的話宛如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進了厄琺斯的心裡:孤苦伶仃地隻身一人在這碩大的帝都城,無親無故地生活三年多;在開心時沒人能夠分享,傷心時也沒人能夠互訴衷腸。
一想到這些,南方多次徘徊在生死線上的瞬間仿佛都成了稀疏平常的事,反倒是伏拉梅更會讓他感到心痛。
他曾以為自己被伏拉梅忘記的那一段記憶,已是人世間最為完美的悲劇。但現在看來,也隻不過是無痛呻吟而已。
“不過……”伏拉梅話鋒一轉,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僅屬於厄琺斯的笑容:“自從你來了之後,就好得多啦。現在的每一天,我都有了能道早安的對象,能一起研究,一起吃飯的人……”
“感覺我都有點要離不開你了呢。”
你是如此,我又何嘗不是呢?
見厄琺斯仍在沉思著,伏拉梅擺擺手,很自然地握住他的胳膊,輕輕推著,向大道的儘頭走去:“好啦好啦,今天就不說這些東西了。還有,感覺你好像來帝都這麼久,穿的衣服都沒怎麼變過呢?”
“我有好幾件這樣的衣服,因為比較便利於外出。”
“那樣也太單調了,總不能一年四季就穿一個樣的衣服吧?剛好附近有一家還不錯的裁縫店,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就這樣,在伏拉梅連哄帶騙的話術,和那隻總是牽著自己手臂的小手的帶領下,二人一同來到了裁縫店的門口。
推門進去,琳琅滿目的衣著映入眼簾。在它們之中,厄琺斯甚至能發現類似前世某些高端服裝店裡男假人模特身上穿的幾乎同款的衣服。
店主是一個年過半旬的老人,見有客進門,便暫時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熱情招呼道:“歡迎,歡迎。”
“桑莫克尤店長,好久不見。”
“是伏拉梅?你把那條連衣裙穿上了呢。”
“嗯,今天和我朋友出來玩,就想著穿上了。”
“我叫厄琺斯,桑莫克尤店長你好。”沒等他問,厄琺斯便已自動回複了這個問題。
彆問,問就是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了。
“哦,厄琺斯啊。那你知不知道上次伏拉梅來這裡買這條連衣裙,為了……”
“咳咳。”眼見事態不對,伏拉梅趕忙岔開這個話題:“桑莫克尤店長,我要取那件定製的衣服。”
“……沒問題,我去給你取出來。”
桑莫克尤無奈,站起身後就立馬奔向店麵的最裡麵,開始慢悠悠翻找起來。
趁這個機會,厄琺斯剛好好奇道:“你又定了新衣服嗎?”
伏拉梅卻是故作神秘,賣了個關子:“一會他拿出來,你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桑莫克尤扶著鏡框,手中提著一身搭在衣架上的衣服,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是這件吧?”
“對,是這件。”伏拉梅提溜起衣裳,前後打量一番後方才滿意地點點頭。
“這是……我的?”
聯想到伏拉梅極具辨識性的一處地方,發現衣服的上半身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寬鬆,厄琺斯當即便認定這肯定不是她的衣服。
“想給你個驚喜嘛,就沒有事先跟你說,衣服的尺寸也可能會有些偏差。”說著,伏拉梅一把將衣服塞到厄琺斯懷裡,兩隻眼睛中閃著期許的亮光:“所以先去試試,我在這裡等你。”
厄琺斯抱著衣服鑽進了試衣間,伏拉梅卻也沒有閒著,倚在櫃台上便和桑莫克尤自顧自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