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邊境，厄琺斯便愈發地感到不對勁——不單是因為隨處可見戰鬥的痕跡，並且在來時，邊境外那些有士兵駐守的地方，也早已人去樓空。
料想著，應該是駐守此地的士兵們與人交手不敵，才退回了塞裡德斯城。
可是，他們會與什麼人起了衝突呢?人類，亦或是魔族?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在昭示著邊境已經不怎麼太平的事實。
“伏拉梅，你怎麼看?”
“我用眼睛看。”伏拉梅無所謂地撇撇嘴，完全無視了身下被燒成焦炭的廢墟。
“不是，我在很認真地跟你講話。”
“是嗎?沒想到像你這樣的特級魔法使還害怕魔族啊。”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厄琺斯坐到伏拉梅旁邊，少有地擺出一張認真的臉來：“你說，魔族會不會已經向人類開戰了?”
“開戰了……”一邊撐著臉，伏拉梅一邊喃喃道：“開戰了，對我們有什麼影響嗎?”
“想想看，在魔族入侵，人類正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兩個最強的魔法使加入戰局，深入敵後，將魔族將軍們儘數斬首……”
“怎麼，你要去給那些腐敗貴族們效力，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們的家產?”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開戰了，我們就要低調行事，儘量彆讓公會的人發現我們已經回來了，不然會染上很多麻煩的。”
一時之間，三人都沒有再說話。伏拉梅蹲在被燒毀的房屋上，什麼都沒有乾，就隻是凝視著厄琺斯的眼睛。
她其實也明白，戰爭一旦爆發，身為頂點戰力的她和厄琺斯絕對逃不過上戰場的安排。
當然，她有能力拒絕一切公會，或者皇帝，貴族，民眾和組織提出的命令或請求。然後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就這樣瀟瀟灑灑地過日子。
她並不認為少了他們倆，人類就會在這場戰爭中失敗，多了他們倆，就能將魔族趕儘殺絕。
可是……每每想到這裡，伏拉梅就會不自覺地聯想到燃燒的村莊，殘暴的魔族劊子手，被屠殺的人類……
她不忍看到人類生靈塗炭，文明土崩瓦解的樣子。但她更接受不了的，是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中，厄琺斯離開自己的樣子。
假如她從未認識過厄琺斯，也許她會在後方繼續為人類的魔法研究做貢獻，或者行走世間，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她現在，不僅僅為自己而活。
在這個世界上，比大義名分更重要的，往往是一個人的私情。
“厄琺斯，你呢?”
“我呢?”
隻一眼，厄琺斯便透過伏拉梅的眼神，讀出了她內心的猶豫和難以決斷。
他怎麼會不知道，伏拉梅之所以沒有做出決定，隻因為他就在這裡。
他也清楚，如果自己堅持剛才的態度的話，伏拉梅會堅定地跟自己站在一邊。
那麼，如此便好嗎?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就是找到一個自己愛，也愛自己的人，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現在，那個人已經找到了，機會也擺在了他的麵前，他想說，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再次回想起了，那時在燃燒的精靈村中，伏拉梅抱著艾莎彌婭的屍體，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