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正生著氣。
忽然感覺臉上一片濕潤,回過頭,就看見滿滿像批膩子似的,在他側臉頰上糊了一大片口水。
“你乾嘛呢?”
楊安將她從身上拎了起來。
滿滿支支吾吾道:“沒…沒乾什麼呀。”
“沒乾什麼?那你弄我一臉口水是怎麼回事?”
“滿滿也不知道。”
還以為滿滿又在調皮。
楊安拎著她的脖子扔她自己的小床上。
擦乾淨臉後。
楊安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三段記憶,眉宇間擰起一團亂麻。
我體內破碎的道基。
以及眉心的刺痛,都能佐證那三段記憶確實是我五六歲時的經曆。
我其實姓李?
那個滿嘴臟話的老人是我的爺爺。
所以我和姐姐究竟是誰?
那隻把我打廢的手是誰的?那個奪走我魔眼神相的簪花少年又是什麼來頭?還有那白衣少年所說的“不該沾染的東西”。
指的是魔眼神像還是那本無名功法?
強忍著眉心傳來的陣陣刺痛。
楊安順著目前掌握的線索思考,心中很快有了判斷,崔林兩家應該跟這群人是一夥的!說不定,十幾年前圍獵我的那些高手裡,就有他們兩家的人!
如果他們是為了魔眼,如今魔眼已經在他們手裡。
我已經是個廢人。
沒有必要趕儘殺絕。
除非他們是為了無名功法來的!
定是這樣!
如此也能解釋,鄭家少年為什麼說,幕後的貴人一定要活捉姐姐!畢竟開啟功法的鑰匙在姐姐身上!
終於弄清了崔林兩家害自己的原委。
楊安眼中燃起凜冽的殺意。
回想著被一群武者圍獵時的憤怒,被那金色手臂捏斷四肢、打碎道基的刻骨恨意,還有被簪花少年摳去眉心魔眼時的錐心屈辱。
他打開玉盒。
取出那瓶七品巔峰的獸血,剛一擰開,濃烈的煞氣便瞬間彌漫了整個小屋。
坐在小床上的滿滿饞得不行。
使勁往嘴裡塞著肉乾和點心,不行又把小腦袋埋進杯子裡,撅著屁股在外麵催眠自己:“滿滿不想吃,滿滿不想吃……”
多說無益。
想要報仇,想要滅了他們。
唯有力量!
楊安仰頭一口將整瓶獸血儘數吞了下去,隨即開始運轉那無名功法中記載的築基篇口訣。
隨著口訣運轉。
七品巔峰凶獸的精血化作一股股靈力,注入楊安早已破碎的道基之中,先前吞下的兩枚天靈果之力尚未散儘。
此刻與獸血的靈力交織。
不斷滋養著那片曾如廢土般死寂的完美道基,在功法的引動下,原本破碎不堪的道基竟漸漸泛起生機。
死灰之中,有萌芽正悄然萌發。
這時滿滿又嗅到楊安身上開始散發出食物的香味,忍不住流口水了。
怕控製不住自己。
真的把楊安吃了,滿滿使勁忍著那股饑餓感乖乖坐小床上,沒敢再去嘗嘗。
隨著楊安進入深層次的修煉。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一輪玄月高掛在無雲的夜空,清輝遍灑。
雲州城沒有宵禁。
雖已深夜,酒肆、賭坊卻依舊熱鬨,紅燈籠高高掛著,招攬著往來客人。
而最是喧囂的。
當屬煙花巷裡教坊司,彩燈如晝,處處透著靡麗,裡麵女兒家的嬌媚軟語與男子的縱情歡笑交織在一起。
絲竹聲、勸酒聲不絕於耳。
一派紙醉金迷,咚咚的鼓點混著樂曲飄出牆外,在夜色裡蕩開層層漣漪,將這深夜的繁華推向極致。
咚咚咚。
教坊司下轄的飛花小院後門。
傳來一陣敲門聲。
青衣打扮的小倌打著哈欠拉開門,門外卻站著個蓬頭垢麵的小乞丐。
頭發黏成一團。
身上衣服臟得看不出原色,遠遠就能聞到一股酸餿惡臭,他手裡緊緊攥著兩張不知從哪摸來的餅子。
小倌上下打量他一眼。
頓時不耐煩地揮手:“滾滾滾!現在還沒到放泔水的時辰,你來早了!”他嫌惡地皺著眉,“等兩三個時辰,客人散得差不多了,泔水桶才會送過來,到時候再來!”
小乞丐努力地開口:“不…不要泔水…我…我…找福媽媽……”
“找福媽媽?”
小倌嗤笑一聲,臉上滿是鄙夷,“整個飛花院,多少紅倌清倌想見她一麵,都得排著隊候著,輪得到你?你這臟乞丐也配見福媽媽?”
見他要關門。
小乞丐急忙往前湊了半步,忍著恐懼辯解:“我、我認……認識……”一害怕,他話越發說不順暢。
“你想強闖不成。”
那小倌頓時火起,抬腳就將小乞丐踹倒在地,小乞丐拿著的兩張餅子掉在地上。
“野狗一樣的東西!”
小倌指著他怒喝,“趕緊滾!再敢來叨擾,俺打爛你的腦袋!”
小乞丐趴在地上撿餅子,見那一直沒舍得吃的餅子沾了灰,他眼底的光一點點冷了下去。
默默將餅子揣進懷裡。
一言不發地站起身。
門內的小倌還在罵罵咧咧:“怎麼還想討打?還不……”
“滾”字尚未出口。
一道銳利的白光驟然劃破夜空。
再看時。
那小乞丐已不知何時站在小倌身後一丈,手裡拎著一顆血淋淋的腦袋。
正是那小倌的。
他隨手將腦袋扔掉。
身後失去腦袋的身體也隨著腦袋的落地。
一同倒下。
小乞丐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像是隨手捏死一隻蟲、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將刀刃上沒有沾染半分血跡的短刀重新藏在身上。
周圍沒有人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順暢且小聲道:“現在已經在雲州城了,使用修為不算違規吧?”
沒了阻攔。
他貓著身子藏在陰影之中,而後身法靈動似鬼,幾個閃爍之間,便在人滿為患的飛花小院裡悄然無聲地穿過。
來到了福媽媽屋前。
期間愣是沒有被半個人察覺,沒有敲門,他像黑貓一樣順著窗戶摸跳進去,腳下無聲的走到一濃妝豔抹的女子身後,喊道:“福媽媽。”
打著算盤。
開心盤算著今天營生多少的福媽媽,嚇得心肝都快從口中跳出來。
還有敵家找上門來
急忙回身一掌,然出掌還未觸及那小乞丐,福媽媽看清來人之後,雙眼驟然緊縮,急忙撤回掌力!
“花月憐?”
福媽媽濃妝豔抹的臉上滿是驚愕,而後她抱著小乞丐痛心疾首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哎!我們蓮花神教是讓朝廷滅了嗎?堂堂神感仙子怎麼鬨成這般樣子?!”
在福媽媽麵前。
小乞丐沒那麼緊張害怕了,說話也流利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掙開她的懷抱道:“剛剛進門…有人攔著我…我說不過他…就把他殺了……”
福媽媽半點沒當回事。
圍著她細細查看一圈,見身上沒什麼傷,才鬆了口氣,隨口道:“不過是個醃臢奴才而已,冒犯了你死也是該死!回頭找兩個人,在後院隨便找個樹下挖坑埋了便是。”
見花月憐臟的不成樣子。
她趕忙傳丫鬟送桶熱湯來,福媽媽擼起袖子,親自伺候花月憐更衣。
忍著那股酸臭味。
她將花月憐身上都快粘在一起的臟衣服一層一層扒下來,見她懷裡還揣著兩張涼透了的餅子,也要一起隨手扔掉。
花月憐卻急忙攔住:“彆扔。”
福媽媽道:“這餅子都冷透了,看著都快餿了,不能吃了。”
“沒餿,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