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醫院病房裡。
餘放猛地睜開眼睛,視線裡是一片乾淨的純白,不是荒草叢生的野外,也不是陰暗潮濕的倉庫,而是醫院特有的天花板。她心裡“咯噔”一下,隨即鬆了口氣:看來世界意識沒騙人,她真的變回來了。
突然想起什麼,她猛地掙紮著想下床,腦子裡還殘留著用四條腿走路的慣性,完全忘了這具人類身體已經躺了一年。剛撐著坐起來,就眼前一黑,“彭”地一聲摔在地上,動靜大得像拆了麵牆。
走廊裡的護士聞聲快步衝進來,看到摔在地上的人,嚇得趕緊按了床頭鈴,一邊扶她回病床一邊念叨:“哎喲餘小姐,您可彆動啊!剛醒哪有力氣!”
沒一會兒,醫生也帶著一群實習生湧進來,血壓計、聽診器輪番上陣,折騰得餘放眼皮直跳。檢查完畢,醫生推了推眼鏡,看著她的眼神像在看個醫學奇跡:“餘小姐,您還記得嗎?一年前您被車撞了,成了植物人。剛才檢查下來,身體機能基本沒問題,就是躺太久肌肉有點萎縮,慢慢鍛煉就行。”
餘放木然點頭——植物人?合著她在狗世界折騰的那幾年,現實裡的身體一直在睡大覺?這波不虧啊,至少沒真?英年早逝。
等一眾人魚貫而出,房間終於清靜下來,餘放立刻在心裡喊:“世界意識?世界意識?這是怎麼回事。”
“給你的福利。”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撞你的人找了個冤大頭,你所有醫藥費都有人墊付。”頓了頓,又補了句,“另外,你的時間線往後拉了五年。”
“嗯?”餘放皺起眉,沒聽懂這彎彎繞。
“就是你現在不是01年出生,是06年的了。”世界意識平靜機械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解釋,“你所有生活事件都往後推了五年,人、事、物不變,就是相當於讓你年輕了五歲。”
餘放似懂非懂地點頭,管他01還是06,隻要銀行卡裡的錢沒少,朋友沒跑,老本行還在就行。她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什麼,趕緊追問:“以後我們就兩清了吧?你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吧?”
“當然。”
話音剛落,周圍就徹底安靜下來,連空氣都仿佛輕盈了幾分。餘放確認那家夥真的走了,才徹底放鬆下來,往柔軟的枕頭上一倒,什麼也不去想,先補個覺再說!
下午。餘放正窩在病床上,一邊哢嚓哢嚓嚼著護士給的蘋果,一邊用遙控器漫無目的地換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被子上,暖融融的。
餘放感歎,還是這種不用搖尾巴的日子過著舒坦!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餘放的聲音清亮得很,完全聽不出剛從“植物人”狀態醒來。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推門進來,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標準的職業微笑:“餘小姐,下午好。”
“你好。”餘放抬眼瞥了他一眼,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看這打扮,不是推銷保健品的,就是來談事的。
男人果然沒繞彎子,遞過名片自我介紹:“我是張律師,受元先生委托來的。元先生,也就是一年前不小心撞到您的那位。”他頓了頓,觀察著餘放的神色,見她沒什麼反應,繼續說道,“您現在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元先生很過意不去,耽誤了您一年時間。他願意賠償兩百萬私了,另外您所有的醫藥費和後續康複費,也都由他承擔。”
說著,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協議,推到餘放麵前:“如果您沒意見,我們現在就能簽字。”
餘放的眼睛瞬間亮了!兩百萬?還包康複費?這哪是賠償,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她當狗那幾年,拚死拚活跟世界意識周旋,圖的不就是這點安穩日子和錢嗎?
“簽!”她想都沒想,抓起筆就往簽名處劃。筆尖劃過紙張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張律師:“那啥,這錢不用上稅吧?”
張律師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元先生已經替您處理好了,這是稅後金額。”
“行。”餘放滿意了,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動作快得生怕對方反悔。
張律師效率很高,當場就從信封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密碼是您的生日。後續康複訓練我們會安排好,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聯係我。”
送走律師,餘放捏著那張薄薄的銀行卡,手指都在微微發顫。不是激動,是覺得這波血賺。
她掂量著卡片,心裡衡量:一年植物人換兩百萬,平均下來一個月十六萬多,比她當攝像師累死累活賺得還多。世界意識這波福利,總算有點人味兒了。
當然,前提是在世界意識知道有這兩百萬的補償。
半個月後。
站在醫院門口,餘放深吸一口氣,空氣裡沒有消毒水味,好聞得讓她想原地打個滾。一年植物人加幾年狗生,她差點忘了自由呼吸的滋味。
攔了輛出租車,報上地址時,司機二話不說立即啟動。
到家,打開門的瞬間,灰塵味撲麵而來。一年多沒住人,家具上蒙著層薄灰,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能看到無數細小的塵埃在跳舞。餘放擼起袖子,雖然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但收拾這點活兒還是能做的。
擦桌子、拖地、洗窗簾等,還好房子不大,折騰了倆小時總算見了亮。她把自己半攤在沙發上,像條剛曬過太陽的貓,摸出工作手機點開。
信息不算多。公司知道她受傷住院,沒敢多打擾;頂頭上司秦姐倒是隔三差五發條短信,問她“能吃下飯不”“要不要帶點補品”,字裡行間透著老母親式的操心。
幾個玩得好的朋友也留了言,開頭是“死哪去了”,後麵見她沒回,就變成了“估計又進山拍動物了”“等她出來肯定瘦成猴”。
餘放樂了,還好這群人了解她,知道她時不時會紮進沒信號的深山老林,倒省了編謊的功夫。
她慢悠悠地回複:“去非洲拍動物遷徙了,那邊信號比我錢包還空,剛落地。”
又給秦姐發個身體已經好了的消息。剛發出去,對方秒回:“明天來公司一趟,有個活兒給你。”
餘放對著屏幕撇了撇嘴,果然,剛恢複的植物人也逃不過牛馬生活。
她回了個“收到”。
處理完正經事,她摸出另一部手機,這是她的私人手機,上麵有她的視頻賬號。
作為一個擁有幾百萬粉絲的旅遊博主,她的賬號已經停更一年,後台私信早就爆了鍋。
“主播被外星人綁架了?”
“等你更新等得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再不回來取關了啊(不是)”
餘放挑了條最離譜的私信截圖,配了張醫院開的植物人診斷證明,發了條動態:“報告組織,本人去地府辦了趟簽證,沒通過,又回來了。接下來繼續帶你們看世界~”
點擊發送的瞬間,評論區立刻炸開了鍋,點讚數噌噌往上漲。她滿意地關掉手機,往沙發深處陷了陷,開始刷起短視頻。
陽光透過乾淨的窗戶灑在身上,暖融融的。房子是自己的,錢在銀行卡裡躺著,工作雖然要複工但至少有活兒乾,連粉絲都在乖乖等著她。餘放打了個哈欠,覺得這日子總算有點人樣了。
至於那世界意識說的,什麼劇情?什麼主角、反派?早被她拋到腦後了。畢竟,現實世界的火鍋燒烤奶茶,可比狗糧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