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聯合演習的戰鬥錄像，很快就傳送回了星海神教的母星。
至高聖殿內，教主獨自一人在巨大房間裡，反複觀看著那段讓他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影像。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一萬艘黑色的神威戰艦，如何如同鬼魅般，戲耍著他引以為傲的十萬聖堂武士。
他看著那匪夷所思的“空間位移”，看著那精準致命的“奇點引力”，看著那科技含量超高的“量子糾纏炸彈”。
每一次觀看，他那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神心，都會受到一次劇烈的衝擊。
他原本以為，經過二十五年的學習，他們與導師文明之間的差距，應該是在不斷縮小的。
他們努力地學習思想，努力地實踐理論，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追趕導師的步伐。
他們甚至以為，在常規軍事力量上，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或許還能比導師這個新兵，要強上那麼一些。
然而這場演習，像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
差距，不僅沒有縮小。
反而被拉大到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地步。
他們引以為傲的聖堂艦隊，在聯邦的新王牌麵前，
就像是一群手持長矛的原始部落，在挑戰一支裝備了隱形轟炸機和電磁炮的現代化軍隊。
這不是一場演習。
這是一場來自更高維度文明的降維教學。
“我們……我們就像一群坐井觀天的青蛙……”
教主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苦澀。
他終於明白了。
導師文明，之所以願意讓他們協防，之所以願意接受他們的學費，之所以對他們表現出同誌般的友誼。
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需要神教的保護。
而是一種真正的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寬容與提攜。
就像一個大學教授，在耐心地指導著一個剛剛學會加減乘除的小學生。
他之所以願意跟你交流，不是因為你的水平有多高，而是因為他真的想教會你一些東西。
想通了這一點，教主的心中，非但沒有生出任何的嫉妒或者是不甘，反而湧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更加狂熱的崇敬。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導師……”
“他們，從未將我們視為平等的盟友，而是，真正地將我們當成了需要引導和教育的學生！”
“他們，在用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高度，在引領著我們前進！”
教主的眼中，光芒大盛。
他意識到，星海神教文明正站在一個最關鍵的十字路口。
繼續像現在這樣，以一個盟友或者學生的身份，跟在導師文明的身後，亦步亦趨地學習嗎？
不。
不夠！
遠遠不夠！
導師文明前進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們就算拚儘全力，也隻能看到對方越來越遠的背影。
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甩開。
而一旦被甩開，他們就會失去追隨真理的資格！
一個顛覆性，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在教主的腦海中轟然形成！
他猛地站起身，召開了神教文明曆史上，最高級彆的緊急會議。
所有在外的大主教，聖言師，艦隊指揮官，無論身在何處，都必須在半個小時內，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接入會議。
當所有神教高層的身影，出現在至高聖殿時，他們都從教主那前所未有的，嚴肅而又狂熱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息。
“同誌們，”
教主的聲音，回蕩在聖殿的每一個角落，宏大而莊嚴，“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我們星海神教，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們，誕生於黑暗的宇宙，在數十萬年的時間裡，一直以普世真理的傳播者自居。我們高高在上，引導著無數的低級文明。”
“後來，我們遇到了導師文明，我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們拋棄了虛無的神學，轉而信奉了偉大的，源於實踐的真理。”
“我們以為，我們找到了新的方向。那就是，打倒矽基聯合體，在導師的指引下，建立一個全新且和諧的銀河係。”
教主頓了頓，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但是，同誌們，我們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