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後一塊紙板裁完,已經是半夜。
艾合買提大爺早上要起來做早飯,早就打著哈欠去休息了。
小周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周明遠也回了自己的土坯房。
梁薇給小周蓋了件衣服,又把紙板按尺寸疊成兩摞,用繩子輕輕捆好。
“我送你回去?”阿亞提收拾好桌上的工具,見她揉手腕的樣子,隨口問了句。
梁薇搖搖頭:“不用。就幾步路,我自己走就行。”
阿亞提沒再堅持,隻把桌上的細砂紙疊好,放進她的工具袋:“明天用得上,彆落下了。”
梁薇洗漱完畢,看了一會兒書。
土坯房的牆不隔音,隔壁傳來艾合買提的呼嚕聲,跟窗外的風聲混在一起,倒也不算冷清。
在這個算不得特殊的特殊日子,她毫無例外的失眠了。
乾脆披起一件衣服,打算去院裡走走。
也沒走太遠,站在院外的芨芨草叢旁,剛伸了個懶腰,就聽見不遠處的沙坡下傳來說話聲。
這麼晚了,誰還沒睡?
她本能地走過去。
其中一個男聲很耳熟。
梁薇順著聲音往那邊看,借著月光,剛好看見阿亞提的身影。
他手裡拎著個馬燈,暖黃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對麵站著個裙子的姑娘,身子微微前傾,不知道在跟他說些什麼。
下午小周告訴她,穿裙子的漂亮姑娘叫陳溪,好像研究所裡人儘皆知她喜歡阿亞。
包括她。
難道她又跟阿亞走得太近,於是大晚上她找阿亞提審問來了?
不過這麼晚,陳溪穿一條裙子,真的不冷嗎?
哦。
她既然可以覺得阿亞長得下飯,這姑娘也可以認為阿亞能保暖。
問題是沒阿亞下飯,她也不會餓著自己,但陳溪會凍著自己。
梁薇看到陳溪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
她確定她現在很冷。
不過,梁薇很快悟了。
愛情使人精神抖擻。
心裡的欽佩油然而生,她下意識就想往後退。
她也待太久了。
要是被當成偷聽的,那多尷尬。
剛要走,腳下的小沙堆像是故意跟她作對,毫無知覺就挪到她腳邊。
她被絆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往旁邊歪倒。
她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去抓旁邊的芨芨草,結果力氣沒控製好,“哢嚓”“哢嚓”扯斷了好幾根,芨芨草的斷茬彈在她手背上,疼得她悄悄“嘶”了一聲。
這動靜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沙坡下的兩人立刻看過來。
馬燈的光“唰”地掃到梁薇臉上,把她手裡捏著的芨芨草和一臉窘迫的樣子照得明明白白。
陳溪原本理性又溫柔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眼神像掃過什麼不相乾的東西似的,淡淡掠過她,很快落回阿亞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