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梁薇的衣角,未散去的顏料味和身後顧正傑的沉默,還有戈壁的風沙,慢慢融在一起。
走到辦公樓轉角的時候,她還是回頭望了一眼。
顧正傑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那塊茶色毛巾。
像個被風沙困住的旅人。
而她,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
那條鋪滿壁畫殘痕,滿是心意的路。
張大爺手裡端著個搪瓷杯,遞到顧正傑麵前:“小夥子,喝口水吧。克孜爾的風烈,人也得認個實理。沙子吹過留痕,人一旦走向不同的路,再追也追不上嘍。”
顧正傑沒接杯子,反而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毛巾,又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戈壁。
遠處的山巒被風沙磨得平緩,近處的胡楊樹歪歪扭扭地站著,和他熟悉的上海街頭,完全是兩個世界。
電話響了響。
是夏彤。
顧正傑接起電話:“喂?”
夏彤的聲音又嬌又媚:“傑哥,你去哪了?怎麼不開門啊?我在你家門口。”
“新疆。”
夏彤有些生氣:“五千多公裡,你去找梁薇?”
“嗯。”
“你!顧正傑,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是吧?你敢讓梁薇知道我們的事嗎?”
顧正傑笑了笑:“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她把我甩了。”
“啊?我沒聽錯吧,她竟然敢把你甩了?”
……
晚上難得空閒,梁薇把收集的古老紋樣攤在桌上。
前幾天她在38窟角落裡發現了一處樂器上的殘紋。
線條已經模糊,她費了好幾天勁才拓下來。
阿亞的手工店需要不同的紋樣,自然是越多越好。
梁薇覺得她既然已經拓印下來,畫一次是畫,畫兩次也是畫。
乾脆把拓印下來的紋樣,整理後再畫到一本畫冊上。
桌上的台燈暖黃,把紋樣的影子投在她臉上,柔和了她眼底的倦意。
電腦屏幕上彈出一個視頻來電。
看到熟悉的公主頭像,梁薇順手接起。
許瑤臉上貼著黑乎乎的麵膜,隻露出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姐妹!你真把顧正傑給甩了?我剛從朋友那兒聽來的,說他瘋了似的開了五千多公裡的車,去新疆找你!”
“什麼開車五千多公裡,他飛到烏魯木齊才開車來的。”
梁薇手裡的鉛筆沒停,在畫本紋樣旁標注上“38窟北壁,樂舞伎手鼓紋”。
許瑤用手按壓著臉上的麵膜,翻了個白眼:“我就說呢。哪來的小道消息,說他開了五千多公裡車,全程不吃不喝,那還不死翹翹了!”
梁薇把紋樣重新用勾線筆勾勒一遍:“還有什麼叫我甩了他,我們頂多算和平分手。他冷戰在先,我以為那會兒就已經分手了。”
“那算個屁的和平!”許瑤的聲音透過電腦揚聲器炸開,“你等等,我給你發點東西。這群人嘴碎得很!”
說話間,聊天框接連彈出幾張截圖,還有一段模糊的視頻。
梁薇瞥了一眼,沒點開:“我的小公主,我這忙著整理紋樣呢,哪有時間看視頻。”
“我給你說個大概!”許瑤的聲音藏不住一點火氣,甚至添油加醋的憤慨,“大致意思就是顧正傑那群朋友在群裡聊,說他多深情,為了你跑遍大半個中國,結果你連麵都不肯好好見,還說你……”
“說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