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幫阿亞包紮好傷口後,整日沒見著那人的蹤影。
阿亞向來不是能閒得住的性子。
在研究所裡要麼去檔案室看壁畫的資料,要麼扛著工具去檢修外圍的防護欄,刷牆的情況也是有的,有時候還能去廚房幫幫忙。
鑒於他受了傷,重活他不一定會乾,但輕活他也不會逃。
可這天從包紮完到晚上,梁薇愣是沒見著他的影子。
難道是傷口疼得扛不住,回臨時休息室睡覺去了?
不至於吧?
梁薇想去找他,隻是她覺得自己不能太過主動。
他想讓人知道他在哪,不用問也會主動說。
要是不想,找了也是白搭,還顯得自己過分粘人。
梁薇洗漱完端著搪瓷盆出門倒水時,撞見小吳在院門口的水龍頭下刷牙,牙膏沫子沾了一嘴角。
她都打算回屋了,始終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嘴:“小吳,今天見著阿亞了嗎?”
小吳漱口的動作一頓,嘴裡“嗚嗚”了兩聲,慌忙把牙刷抽出來,又含了口涼水使勁漱漱口,再吐到水溝裡。
“哎呦梁薇姐,你不提醒我,還真是想不起來了!上年紀,腦子真是越來越不管用,記不住事情。”
梁薇嫌棄地瞪了他一眼:“你上年紀?那我是要入土了?”
“沒有沒有,誇張手法嘛。”他抹了把嘴角的泡沫,拍著腦門懊惱,“阿亞哥讓我給你帶話,說他去附近的村子了。”
“哦,難怪沒見著人。”
梁薇把搪瓷盆抵在肚子上,雙手扒著盆沿,指甲無意識摳著盆邊磕掉的瓷釉,“他沒說去村裡做什麼嘛?”
小吳使勁搖了搖頭,額前沾了水的頭發都跟著晃:“他哪會跟我細說這些,不過我去王主任辦公室送報表,好像聽見他倆在說話。阿亞哥說‘這路一直堵著不是個事’,還提了句‘修路’之類的,具體我也沒聽清。”
“修路?”梁薇下意識看向路被堵的方向,“他胳膊還傷著呢,修什麼路。”
“對哦,我咋沒想到這個!”小吳趕緊補了句,“那說不定是我聽錯了,畢竟隔著門,八成是把彆的事記混了。”
梁薇沒再追問,點點頭端著水盆回了宿舍。
天空染上墨色,梁薇對著桌上攤開的壁畫臨摹稿看了半晌,終究還是把那份莫名的擔憂壓下去。
阿亞是土生土長的南疆人,又在這一片做向導,比誰都熟悉克孜爾山裡的情況,肯定不會出什麼事。
桌上的臨摹稿上,幾條線條樸素的沙棗樹枝丫已露出輪廓,那是她在未編號洞窟角落發現的圖案。
她很喜歡。
雖然沒有飛天供養人那般惹眼,卻帶著股紮根戈壁的韌勁。
隻是阿亞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梁薇沒再向任何人打聽,也沒聽見所裡的人再談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