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的內容梁薇聽明白了,大概是蘇師傅的家人勸他回家。
以前在複製組的時候,他們幾個私下偷偷八卦過蘇忠亮的家事。
那會兒小周對梁薇說:“梁薇姐,你彆看蘇師傅這個人脾氣差,他年輕時候可英俊得很,聽說他老婆還是杭州什麼大學的老師,有個女兒可漂亮了,也忒有出息。”
怎麼個出息法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實如此,還是小周加了誇張的成分。
他說蘇忠亮的女兒是海外回來的金融博士,年薪能上八位數。
三十歲有房有車,貓狗齊全。
小周那時候還問梁薇:“薇姐,你說咱兩一個月的開支加起來,能夠買她家貓一個月的小魚乾麼?”
梁薇露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的樣子:“你跟一隻貓比什麼?”
小周假裝抽泣了兩聲:“也對,說不定人家貓都不樂意跟我們比。”
梁薇:……
瞎說什麼大實話。
蘇師傅快七十歲的人,這個年紀他早應該退休。
就該去公園裡打打太極,在不知名的小河邊釣釣魚,在閒暇時約三五老友,下下象棋,笑罵幾句誰又玩不起,該死的悔了棋。
但他還守在新疆,守在克孜爾,守著一畝三分地。
守著,過不完的過去,到不了的未來。
他的家人會希望他回到他們的身邊,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
梁薇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一個過分的偷聽者,連忙回到屋裡。
她該拿起瓷碗,走出宿舍,再假裝嗓子癢,用力咳一聲,提醒他:“我可以聽見你在說什麼。”
一連串的掩飾,完美洗去自己的嫌疑。
對於梁薇來說,再熟悉不過。
她對著門口邊掛著的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拿起桌上的碗,還沒出門就聽見院門口‘啪’一聲。
她連忙跑出去看。
蘇忠亮正拿腳踢地上的手機,手機後蓋和電池滾到牆角。
“蘇師傅。”梁薇喊他。
“彆管。”
蘇忠亮蹲下來,從煙盒裡抖煙,手指直哆嗦,劃了三根火柴才點著。
梁薇覺得自己應該去做點什麼。
即使她害怕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把氣撒到她的頭上。
梁薇走過去拾起手機:“嗯,手機是老款,不值錢。但是換一個的話,少了幾百塊也買不到吧?哎,內存卡都掉出來了,數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來。”
說手機不值錢的時候,蘇忠亮還算淡定,但當梁薇一說到數據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蘇忠亮一下子站起來,緊張地看著梁薇把內存卡和電池裝進手機。
他凶巴巴的臉變得有些無措:“相片會丟?”
不會,又不是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