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金葉來得極早。
他一身錦繡華服,金冠束發,臉上掛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他已經能想象到程處輝等下會是何等狼狽。
一個不學無術的莽夫,竟敢挑戰整個長安的世家公子,簡直是自取其辱。
想到這裡,他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不多時,環佩叮當,衣袂飄飄。
長孫衝、杜荷、高履行、李德謇等人,也相繼抵達。
他們是這場大比的絕對主角,是無數人追捧的明星。
每個人都風度翩翩,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仿佛不是來參加一場決定名聲與財富的豪賭,而是赴一場風雅的文會。
“長孫兄,今日風采依舊啊。”
“杜兄謬讚,我看杜兄才是胸有成竹。”
幾人聚在一起,開始了虛偽又熟練的商業互吹。
侯金葉湊了過去,他雖是侯君集之子,但在這群頂尖的世家嫡長子麵前,氣場還是弱了一籌。
他需要一個話題來融入進去。
“諸位兄長,可聽說了那程處輝的笑話?”
侯金葉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精準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長孫衝聞言,隻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並未接話。
杜荷則輕笑一聲。
“侯賢弟說的是那個要一人挑戰我們所有人的盧國公府四公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
侯金葉立刻應道。
“我聽說他昨日還口出狂言,說什麼要拿走所有的賭金,簡直是癡人說夢!”
高履行搖著折扇,慢悠悠地開口,聲音裡透著一股子文人的傲慢。
“跳梁小醜,嘩眾取寵罷了。”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李德謇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周圍的世家公子們聽到這邊的議論,也紛紛圍了過來。
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了對程處輝的口誅筆伐。
在他們眼中,程處輝的行為不僅僅是狂妄,更是對他們整個階層的挑釁與侮辱。
一個靠著父輩餘蔭的紈絝,竟妄想染指他們引以為傲的才學領域。
這不能忍。
就在這口水幾乎要將尚未到場的程處輝淹沒之時,國子監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隨後,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朝著門口望去。
隻見程處輝領著尉遲寶琳、李震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乾練的黑色騎射服。
在一眾寬袍大袖的文士公子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有一種彆樣的挺拔。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那雙深邃的眸子掃過全場。
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方才還在高聲議論的公子哥們,竟不自覺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種純粹的氣場壓製。
無關家世,無關才學。
“我靠,這幫孫子,看什麼看?”
尉遲寶琳低聲罵了一句,眼神不善地瞪了回去。
程處輝卻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周圍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
他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
他徑直朝著會場最前排,專門為身份最尊貴的幾位參賽者預留的位置走去。
那裡,長孫衝等人正安然落座。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上。
會場前列的位置,是身份的象征。
程處輝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帶著他的人走了過去。
侯金葉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不能忍受程處輝如此囂張。
他猛地站起身,攔在了程處輝麵前。
“程處輝,你還真敢來啊!”
程處輝終於停下腳步,眼皮子微微抬起,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