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清醒之前,萬不可鬆綁,以免他再做出什麼癲狂之舉。”
“臣,遵旨。”
秦瓊和尉遲敬德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這個處罰,可以說是高高抬起,輕輕落下了。
很快,兩名千牛衛上前,用繩索將昏迷的程咬金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由秦瓊和尉遲敬德一左一右架著,退出了太極殿。
隨著程咬金的離開,殿內那股緊張到窒息的氣氛,總算稍稍緩和了一些。
長孫無忌在兩名官員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冠,驚魂稍定之後,心中湧起的卻是一陣懊悔。
剛才,自己怎麼就光顧著害怕了?
就該趁著程咬金發瘋的時候,再添一把火,讓他徹底犯下死罪!
真是錯失良機!
就在長孫無忌暗自悔恨之時,龍椅上,李世民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雲南王於封地遇害,其封地刺史白川,督查不力,難辭其咎!”
“朕意,即刻派人將白川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與刑部會審。”
“嚴查此事,務必給雲南王,給盧國公,一個交代!”
此言一出,剛剛緩過一口氣的長孫無忌,心臟猛地一抽。
白川?
他下意識地就想出列,為白川辯解幾句。
可腳剛抬起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
這種時候為白川求情,豈不是等於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
他跟白川關係匪淺,程處輝的死與他有關?
可若是不求情,萬一那白川頂不住大理寺和刑部的嚴刑拷打,把自己給供了出來……
那後果,不堪設想!
一瞬間,冷汗再次浸濕了長孫無忌的後背,比剛才麵對程咬金的拳頭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僵硬地站在那裡,陷入了是否要出麵求情的猶豫之中。
長孫無忌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出列,還是不出列?
為白川求情,無異於自投羅網,將自己與此事徹底捆綁。
可若是不管不顧,白川能撐過幾輪拷問?
一旦他把自己供出來……
長孫無忌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不行。
絕對不能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出頭。
此刻為白川說話,太過刻意,反而會引來陛下和滿朝文武的懷疑。
不如靜觀其變。
等白川被押解回京,自己有的是辦法讓他閉嘴。
就算他真的說了什麼,沒有證據,自己也可以矢口否認。
一個邊疆刺史的攀誣之言,如何能與他堂堂趙國公的清譽相比?
打定主意,長孫無忌那剛剛抬起一半的腳,又悄無聲息地放了回去。
他垂下眼簾,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讓自己看起來與殿中其他為程家感到惋惜的臣子,並無二致。
就在此時。
太極殿的後方,那通往內廷的側殿大門,發出“吱呀”一聲沉悶的聲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門後的陰影中緩緩走出,沐浴在從殿門透進來的天光裡。
走在前麵的那人,身形挺拔,麵容俊朗,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穿著一身尋常的青色布衣,與這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太極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的氣度,卻絲毫不被這滿朝朱紫所壓製。
“趙國公,真是好一副鐵石心腸啊。”
一道帶著幾分戲謔,幾分懶散的聲音,在大殿中悠悠響起。
“自己一手提拔的狗,說舍棄就舍棄了,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嘖嘖,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