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就把那幫酸儒說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程處輝擺了擺手,臉上沒什麼得意的表情。
跟一群菜鳥互啄,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裡那一排排雕刻好的印書模板上。
那些都是上好的梨花木,上麵密密麻麻地刻著反寫的漢字,正是這個時代主流的雕版印刷術所用的印版。
“管事。”
“嗯?公子有何吩咐?”
程處輝指著那些雕版,淡淡地開口。
“把這些,都給我拆了。”
“啊?”
管事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公……公子,您說什麼?”
“拆了?這些可都是咱們花了大價錢,請老師傅一刀一刀刻出來的啊!”
“光是這套《論語》,就刻了足足半年!這要是拆了,那……那不全毀了嗎?”
管事的心在滴血。
這可都是錢啊!
程處輝看著他那副肉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誰說要毀了?”
他走到一塊雕版前,伸手指著上麵的字。
“我是讓你把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單獨給我拆出來,做成一個個獨立的小木塊。”
管事更懵了。
“單獨拆出來?那……那不成了一堆廢木頭了嗎?還怎麼印書?”
程處祝輝看著他那不開竅的模樣,忍不住想給他來個腦筋急轉彎。
他耐著性子,拿起一塊小木條,在桌上比劃著。
“你看,假如這是一個‘天’字,這是一個‘下’字。”
“我們今天想印‘天下’,就把這兩個小木塊拚在一起。”
“明天,我們想印‘人間’,就把‘人’字和‘間’字的小木塊找出來,拚在一起。”
“這樣一來,我們是不是隻需要一套完整的字庫,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拚出任何我們想印的書籍?”
“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印一本《論語》,就得刻一套《論語》的版。”
“印一本《孟子》,又得重新刻一套《孟子》的版嗎?”
管事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越張越大,眼睛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看著程處輝,又低頭看了看那塊完整的雕版。
腦子裡仿佛有無數的算盤珠子在劈裡啪啦地瘋狂計算。
是啊……
如果……如果真的像公子說的那樣……
那以後印書,豈不是隻需要準備一套字就行了?
想印什麼,就排什麼。
這次印完,把字拆了,下次還能接著用!
這……這能省下多少刻版的功夫?
能省下多少時間和金錢?
管事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那顆常年跟銅錢打交道的大腦,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這已經不是省錢了。
這是要掀了整個印刷行業的桌子啊!
他顫抖著伸出手,拿起一塊廢棄的小木料,仿佛看到了無數的金山銀山。
“公……公子……您……您真是個天才!”
管事的聲音都在哆嗦,看向程處輝的眼神,已經不是崇拜了,而是敬若神明。
程處輝對他這誇張的反應很是滿意。
孺子可教。
“行了,彆在這兒拍馬屁了。”
“你立刻去找全長安城手藝最好的木匠,用上好的木料,給我連夜趕製三套完整的常用字庫。”
“字要刻得清晰,大小要統一。”
“能辦到嗎?”
管事猛地一挺胸膛,激動得滿臉通紅。
“能!公子放心!就算是綁,我也把全長安的木匠都給您綁來!”
他知道,一個足以改變大唐,不,是改變整個世界的發明,就在他眼前誕生了。
而他,將是第一個執行者!
程處輝點點頭,又吩咐道。
“另外,筆墨伺候。”
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小跑著取來了上好的徽墨和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