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
旁邊的內侍嚇得魂不附體,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桌上的狼藉。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煩躁。
他不能在東宮失態。
“孤出去走走。”
他甩袖起身,帶著一肚子火氣,漫無目的地在宮中行走。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宮苑。
這裡草木繁盛,人跡罕至,倒是個清淨所在。
“臣,參見太子殿下。”
一個沉穩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李承乾回頭,隻見一名身穿王爵常服的中年男子正躬身行禮。
此人麵容剛毅,行走之間自有一股沙場宿將的鐵血之氣。
是李道宗。
李道宗是宗室將領,戰功赫赫,隻是為人低調,平日裡不常在長安走動。
他怎麼會在這裡?
李承乾心中閃過一絲疑慮,但臉上還是擠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不必多禮。”
李道宗直起身,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李承乾緊握的拳頭和眉宇間的陰霾。
“殿下似乎有煩心事?”
李承乾沉默片刻,終究是沒有掩飾。
“為了一些宵小之輩,擾了心神罷了。”
李道宗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殿下說的是雲南王,程處輝吧?”
李承乾的瞳孔微微一縮。
李道宗仿佛沒有察覺,自顧自地說道。
“此子最近風頭正盛,連陛下都對其青眼有加,確實是個人物。”
“不過……”
他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自古以來,臣子存在的意義,便是為君分憂。”
“若是有不聽話的臣子,要麼,就讓他變得聽話。”
李道宗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直視著李承乾。
“要麼,就讓他永遠閉嘴。”
“臣子不聽話,可殺!”
最後五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如重錘般砸在李承乾的心頭。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李承乾看著眼前這位戰功彪炳的將領,第一次發現,他身上那股殺伐之氣,竟是如此駭人。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投名狀!
李承乾心中瞬間翻江倒海。
他看出來了,李道宗有野心。
一個手握兵權,又野心勃勃的宗室親王,對自己示好……
他想利用自己!
同樣,自己也可以利用他。
李道宗這把刀,足夠鋒利,足夠狠辣,正好可以用來對付程處輝那樣的滾刀肉。
李承乾心中瞬間有了盤算,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地說道。
“皇叔說笑了,程處輝乃父皇看重之人,孤豈敢如何。”
他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孤乏了,先行回宮。”
看著李承乾離去的背影,李道宗臉上的恭敬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笑容。
太子殿下,這顆種子,我已經為您種下了。
就看您,有沒有膽子讓它生根發芽了。
……
與此同時,程家書局內。
管事正拿著賬本,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了一起。
“公子,咱們發了!徹底發了!”
“《弟子規》已經賣瘋了!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就沒見過這麼好賣的書!”
管事激動得手舞足蹈。
“公子,我準備再加印五十萬冊!不,一百萬冊!咱們要讓整個大唐,都讀上咱們的《弟子規》!”
程處輝正悠閒地嗑著瓜子,聞言抬了抬眼皮。
“印那麼多乾嘛?嫌家裡的木頭和紙太多了?”
管事一愣。
“公子,這……這可是天大的好生意啊!”
“好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程處輝吐掉瓜子皮,拍了拍手。
“從今天起,書局暫停零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