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
李世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的怒火已經化為一片徹骨的寒冰。
“來人!”
“拖下去,重打五十廷杖!”
“是!”
門外立刻有侍衛進來,將哭爹喊娘的楊公公拖了出去。
李世民重新坐回龍椅,眼中殺機畢現。
他不能直接動高陽,那會讓皇室成為天大的笑話。
但他可以斬斷她的爪牙,毀掉她的根基!
“傳朕旨意!”
李世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帶著凜冽的殺意。
“即日起,清查天下佛寺!”
“凡侵占民田、私蓄奴仆、不守清規戒律者,一律嚴懲不貸!”
“廢除佛院部分特權,限製寺廟可擁有的耕田數量!”
“僧侶不得隨意出寺,不得參與地方事務!”
一道道旨意,從皇宮發出,如同一場劇烈的風暴,席卷了整個大唐。
無數寺廟被查封,無數僧侶被勒令還俗。
原本香火鼎盛、超然物外的佛教,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重創。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陽公主,也徹底失去了她最大的斂財工具和權力根基。
……
半個月後。
立政殿偏殿。
高陽公主默默地吃著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這半個月,她被禁足於此,母親韋貴妃寸步不離地“陪”著她。
說是陪伴,實則監視。
飯桌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韋貴妃雍容華貴,動作優雅地夾著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直到一碗飯見底,她才放下象牙筷,用絲帕擦了擦嘴角。
“高陽。”
她淡淡地開口。
“母妃。”
高陽低聲應道。
韋貴妃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沒有疼愛,隻有一片冰冷的失望。
“你可知,你錯在哪裡?”
高陽的身子一僵,沒有說話。
韋貴妃冷笑一聲。
“你錯在野心太大,手段卻太蠢。”
“你以為控製幾座寺廟,養幾個私兵,就能成事了?”
“你把父皇當什麼了?把滿朝文武當什麼了?一群傻子嗎?”
“你更錯在,千不該萬不該,去得罪程處輝!”
高陽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怨毒。
“一個程咬金的兒子,他算什麼東西!”
“他算什麼東西?”
韋貴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能讓你辛苦經營的一切,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他能讓你從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如今這副階下囚的模樣!”
“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韋貴妃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她死死盯著高陽。
“陛下沒有直接殺了你,已經是看在我的麵子上,給了你最後的體麵。”
“但,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
韋貴妃說完,輕輕拍了拍手。
一名太監端著一個托盤,低著頭,碎步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著一隻精致的酒壺,和一隻白玉酒杯。
賜酒太監走到高陽麵前,躬身,將托盤舉過頭頂。
高陽看著那杯澄澈的酒液,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她瞬間明白了。
這是代價。
是她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高陽公主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也死得理所當然。
對外公布的死因,是公主殿下夜遊禦花園,不慎失足,墜井而亡。
一個聽起來無比荒唐,卻又無人敢於質疑的理由。
為了讓這個理由顯得更真實一些,李世民下令,將當日於高陽公主彆院伺候,以及與她有所牽連的法華寺一眾僧侶,儘數“陪葬”。
罪名是:護主不力。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下。
皇室的雷霆手段,讓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到此為止。
誰敢再多嚼一句舌根,那冰冷的井水,或許就是他下一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