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輝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月光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收斂。
“丟人?”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丟人,總比在戰場上把命丟了強!”
“尉遲寶琳我問你,今天你丟的是你一個人的麵子。”
“可如果你帶著這股驕狂之氣上了戰場,因為輕敵冒進,丟的會是什麼?”
“是成千上萬個信任你、把性命交到你手裡的兄弟的命!”
“這個代價,你付得起嗎?!”
程處輝的斥責,字字句句都敲在尉遲寶琳的心上。
他張口結舌,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程處輝看著他幡然醒悟的樣子,他的語氣才緩和下來。
他拍了拍尉遲寶琳的肩膀,沉聲解釋道。
“寶琳,一支真正的精銳之師,不是因為它從不失敗。”
“而是因為它能從每一次失敗中汲取教訓,變得更強!”
“我想要的,不是一支隻會正麵衝撞的鐵錘。”
程處輝的眼中,閃爍著尉遲寶琳從未見過的神采。
“我想要的,是一支真正無敵的軍隊!”
“他們能在任何絕境下生存,拖不垮,打不爛!”
“他們的意誌比最堅韌的鋼索還要頑強,他們的戰術配合比最精密的齒輪還要嚴絲合縫!”
“把他們扔進沼澤,他們能變成鱷魚;把他們丟到山林,他們能化身猛虎!”
“這,才是我心中的無敵之師!”
程處輝描繪的這幅畫麵,深深地吸引了尉遲寶琳。
“我懂了!處輝!”
他激動地抓住程處輝的胳膊。
“我願意!我給你當這塊磨刀石!用我們陌刀軍的失敗,來成就你口中的那支無敵之師!”
“砰!”
程處輝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就你?”
他上下打量著尉遲寶琳,滿臉嫌棄。
“想當磨刀石?你還不夠格!”
程處輝抱著胳膊,用挑釁的語氣調侃道。
“彆說給你三千陌刀軍了,我話放這兒,就算給你五千,你照樣得輸給我帶的兵!信不信?”
“你放屁!”
尉遲寶琳被他這一下徹底點炸了毛。
士可殺不可辱!
“程處輝你給我等著!”
“不就是比試嗎?老子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用一群新兵蛋子打敗我的陌刀軍!”
他撂下狠話,氣衝衝地轉身就走。
那架勢,恨不得現在就回營地點兵,跟程處輝大戰三百回合。
看著他的背影,程處輝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子,還是得用激將法才管用。
他必須親手把這小子那股無法無天的猖狂勁兒給壓下去。
免得他日後真的因為輕敵,在戰場上出大事。
長安城,捷報頻傳。
秦懷道、尉遲寶琳等一眾將門子弟,凱旋而歸的消息飛遍大街小巷。
一時間,這群昔日的紈絝子弟成了長安百姓口中最耀眼的英雄。
然而,千裡之外的南詔,卻是另一番景象。
泥濘的沼澤地裡,柴哲威正咬著牙,背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在艱難跋涉。
“快點!再快點!你們是沒吃飯嗎!”
不遠處,一個麵容冷峻的將軍手持馬鞭,厲聲嗬斥著。
正是嶽飛。
柴哲威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炸開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這幾個月,他過的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進行極限體能訓練。
然後在嶽飛的親自指導下,學習各種聞所未聞的戰術和陣法。
他引以為傲的騎射和武藝,在嶽飛那套嚴苛到變態的訓練標準下,顯得一無是處。
“呼……呼……”
柴哲威終於完成了最後一圈。
他把背上的石頭往地上一扔,整個人癱倒在泥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抬起頭,看著長安的方向,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