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皇後和公主們在場,氣氛一下子沉悶下來。
李世民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的鬱悶幾乎要凝成實質。
程處輝看他這樣,心裡門兒清。
這是太子後遺症犯了。
他也不說話,慢悠悠地從懷裡摸出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
撚出一根特製的“南詔貢煙”,遞了過去。
“陛下,整一根?”
李世民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接過來,叼在嘴裡。
程處輝十分有眼力見地湊上去,用火折子給他點上。
李世民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長長的煙圈。
“你說說,朕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玩意兒?”
“氣量,心胸,格局,哪一樣能看?”
“朕今天不過是多誇了你幾句,多疼了兕子幾分,他就覺得天塌下來了?”
“就這點承受能力,以後怎麼當皇帝?怎麼麵對滿朝文武的非議?怎麼處理軍國大事?”
李世民越說越氣,又灌了一杯酒。
“他今天那個眼神,你看到了嗎?怨毒,不甘,還有……嫉妒!”
“他嫉妒你,嫉妒兕子,甚至嫉妒長樂!”
“他覺得我們所有人都對不起他,全世界都欠他的!”
“混賬東西!”
程處輝默默地抽著煙,一言不發。
他就一個態度。
我不聽,我不看,彆問我,問就是不知道。
廢立太子這種事,是李家最大的家事,也是朝堂上最敏感的政治風暴。
他一個外姓王爺,當朝駙馬,摻和進去乾什麼?
李世民吐槽了半天,發現身邊這小子跟個悶葫蘆似的,頓時更不爽了。
“喂!程處輝,你啞巴了?”
“朕跟你說話呢!”
“你為什麼不說話?”
李世民瞪著他,眼神裡帶著帝王的壓迫感。
程處輝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
“陛下,這……這是您的家事啊。”
“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說是吧?”
“臣一個外人,哪有資格對太子殿下評頭論足?不敢說,不能說,也不會說。”
他把自己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
不摻和,不評論,不站隊。
三不原則,貫徹到底。
李世民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給氣笑了。
“你小子!”
他指著程處輝,點了點。
“滑得跟條泥鰍似的!”
不過,罵完之後,李世民眼中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感慨。
他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要是滿朝文武都像你小子這麼想,朕倒是能省心不少。”
“一個個的,不是想著站隊,就是想著投機,把這朝堂搞得烏煙瘴氣!”
說到這裡,他又糾結起來。
“可是……承乾畢竟是太子,是朕的嫡長子。”
“就這麼廢了,是不是……太莽撞了?”
“會不會引起朝局動蕩?會不會讓天下人覺得朕是個刻薄寡恩的父親?”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程處輝,又像是在問自己。
程處輝依舊保持沉默,隻是默默地把李世民空了的酒杯滿上。
他知道,李世民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現在需要的,隻是一個讓他下定決心的理由。
果然,李世民糾結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
他惡狠狠地瞪向程處輝。
“都怪你!”
程處輝:“???”
我啥也沒乾啊!
我就是個安靜的吃瓜群眾啊!
怎麼鍋就飛我頭上了?
李世民開始耍無賴了,指著程處輝的鼻子罵道。
“就是你!要不是你小子今天在宴會上大出風頭,承乾能被氣跑嗎?”
“承乾不被氣跑,朕能發現他心胸如此狹隘嗎?”
“朕不發現他心胸狹隘,能下定決心廢了他嗎?”
“所以,歸根結底,就是你的錯!”
程處輝嘴角抽搐,徹底無語了。
好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