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凡的指尖劃過平板電腦冰冷的屏幕,滬深指數那斷崖式暴跌的慘綠光芒,扭曲地映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瞳裡。落地窗外,城市天際線被傍晚最後一抹渾濁的橙紅塗抹,更遠處,濃墨般的烏雲正沉沉壓來,翻滾著,無聲地吞噬著殘存的光線。第五天了。
海家這條盤踞多年的巨鱷,在失去了二小姐海璐這個看似最不重要的支點後,竟爆發出如此歇斯底裡的瘋狂反噬。像一條被斬斷尾巴的毒蟒,不顧一切地纏繞上來,要將對手拖入同歸於儘的深淵。
惡意收購、供應鏈狙擊、輿論抹黑…各種陰冷狠辣的手段如同淬毒的絞索,從四麵八方勒向君凡所掌控的商業帝國,每一寸收緊都帶著海家刻骨的恨意。
屏幕上,又一條緊急推送的新聞標題猩紅且刺眼,君凡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隻有那握著平板邊緣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海大鵬的喪女之痛,已徹底燒毀了他的理智和商業規則的最後底線。這不是戰爭,這是毀滅。
手機在紫檀木辦公桌上急促地震動起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君凡緊繃的神經略微一鬆,是葉詩涵。他迅速劃開接聽。
“詩涵。”他的聲音低沉,刻意放柔了些許。
“老大,無影已經告訴我了,你們殺了海璐。老大,謝謝。”葉詩涵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竭力掩飾卻揮之不去的驚悸尾音,像一隻受驚的小鳥在寒風中顫抖。
聽得葉詩涵感謝地話語,君凡卻淡淡一笑:“我曾經說過,你們幾個既是我的戰友,也是我的家人。動我君凡的家人,必須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說到這裡,君凡的目光掠過落地窗外那片越來越近、幾乎要吞噬一切的厚重雨雲。“後麵的事情,你也不要擔心,我們會擺平的。”他的聲音平穩得像磐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安心待在醫院養傷,記住,這兩天除了我,誰的信息都不要回,誰的電話都不要接。等我們處理完這些事。”他頓了頓,聲音更沉,“海璐的父親,海家家主海大鵬隻是條失崽的老瘋狗,蹦躂不了幾天了。”
“可是…”葉詩涵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哽咽。
“沒有可是,”君凡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相信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終於傳來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微弱卻清晰的回應:“嗯…那…那你們千萬小心。”
“放心。。”君凡結束了通話。辦公室裡重歸寂靜,窗外醞釀的風暴似乎更近了一步,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夜冷、龍瀚、林旭以及無影早就被他派出去,從各個方麵收集打壓海家的各個產業鏈,因為人手的緣故,君凡直接讓夜冷的無塵四名成員也加入了這一次的行動。
他剛剛放下手機,內線電話尖銳地嘯叫起來,像一把鋸子劃破了這短暫的安寧。
他按下免提鍵。
“君總!不…不好了!”秘書小陳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惶,甚至帶著哭腔,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乾練,“公司…公司一部分的網絡係統…全都黑了!交易係統、內網通訊、安保監控…一些服務器…一瞬間都癱瘓了!技術部…技術部說…說這不可能,像是…像是從物理層麵被直接抹除了!”
小陳的聲音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後麵的話語變成了一片混亂的電流雜音,隨即徹底中斷。
絕對的死寂瞬間籠罩了頂層辦公室。窗外,那醞釀已久的暴雨終於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狂暴地砸在巨大的鋼化玻璃幕牆上,發出沉悶而密集的轟鳴,如同千軍萬馬在絕望地衝擊著最後的壁壘。整個空間的光線驟然暗沉,隻剩下應急燈幽微慘淡的綠光,勉強勾勒出家具猙獰的輪廓。
君凡猛地站起身,頎長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繃緊如一張拉滿的弓弦,肌肉線條在昂貴的定製襯衫下賁張。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掃過辦公室的每一個角,厚重的門扉緊閉,那扇號稱能抵禦重型卡車撞擊的防彈玻璃幕牆外,隻有瘋狂衝刷的雨幕和數百米高空令人眩暈的虛空。不可能有人能無聲無息地突破這些物理屏障。
除非…?
一個冰冷得毫無人類氣息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響起,近在咫尺,如同貼著耳廓吹來的陰風:“君凡。”
兩個字,像兩塊萬年寒冰投入死水,激起的是凍結靈魂的漣漪。
君凡的心臟在胸腔裡猛地一沉,瞬間沉到穀底,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到極致,爆發出超越常人的速度,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側旋,右拳撕裂空氣,帶著千鈞之力,精準無比地轟向聲音來源的位置!
拳頭落空了。
那裡空無一物。隻有冰冷的空氣。
下一刻,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就在他側身回旋時暴露出的正前方,距離不到半米。
“徒勞。”
君凡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他終於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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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樣式古老青色布衣的男人。他就那樣隨意地站在辦公室中央那片昂貴的地毯上,仿佛從一開始就站在那裡,融入了昏暗的光線和雨聲的背景。
他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瘦削,麵容平凡得丟進人海便再也尋不見。唯一特彆的,是他那雙眼睛。漠然,空洞,像是兩口廢棄千年的枯井,深不見底,裡麵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隻有一片對生命的徹底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