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江一個月工資加津貼,也有兩百多塊。
老兩口平時勤儉節約,花不了啥錢。
想著能幫喬同誌一把是一把。
“還有,老謝,老四在山唐村傷到命根子,他的手術竟然是喬同誌給做的,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謝江若有所思,沒說話。
黃桂蘭又說,“就是不知道老四的命根子傷得嚴不嚴重,我這個當媽的不好問,你回頭問一問,可彆真斷子絕孫了。”
“行!”
喬星月給謝家奶奶喂完飯後,又給奶奶擦了擦嘴,這才走出去。
這會安安和寧寧坐在四方桌前,麵前的飯碗添得滿滿的,還堆起了尖尖,想來肯定是謝家的人幫忙添的。
她忙走過去,牽著安安寧寧準備下桌,黃桂蘭拉著她的手阻止道,“小喬同誌,以後你和安安寧寧必須上桌吃飯。”
“這不行,這不合規矩。”
“小喬同誌,咋家沒有那麼多規矩,反正以後你和安安寧寧必須上桌吃飯,這是我對你最基本的工作要求。”
喬星月沒有想到,她來謝家當保姆,謝家沒給她定這樣那樣的乾活要求。
第一個要求,反倒是要她和娃必須上桌吃飯。
她穿到這個年代,天崩開局,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靠,被趕出家門後沒地方住,沒東西吃,還要養活兩個娃。
這個年代可不像後世到處都能找工作,說實話這四五年她帶著兩個娃討生活,過得相當苦。
突然有人對她和兩娃這麼好,心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她被黃桂蘭硬摁著,坐在了長條凳上,“吃飯,中銘,趕緊給小喬同誌盛飯。”
“不用,我自己來。”
“讓中銘去,男同誌就是該多乾點活。”黃桂蘭拉著喬同誌的手,不讓她起身。
在他們老謝家,五個兒子都被教育得極有涵養,並且個個都十分尊重女同誌。
這一點,身為父親的謝江,就是五個兒子的好榜樣,黃桂蘭可是被謝江尊重和寵愛了幾十年了。
謝中銘去廚房盛飯,想到喬同誌又瘦又弱,在鄉下的時候,她喝的紅苕稀飯裡全是紅苕,很少看到米粒。
他又往碗裡添了好幾勺白米飯,然後把米飯壓了又壓,直到堆起一個小山頭狀,這才走出去,把手裡的米飯碗雙手遞到喬同誌的麵前。
喬星月接過碗,說了聲謝謝。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謝中名的手指,她倒是沒啥反應。
謝中銘卻像被燙了一下似的。
趕緊縮回來,說了聲不用謝。
指節又擱在軍褲膝蓋處,攥出幾道淺痕。
然後垂了眼皮,看似鎮定去夾菜,另一隻手卻不由地搓了搓發燙的耳朵。
腦海裡不由想起喬同誌在山唐村給他做手術時,那尷尬的場景。
越是想,謝中銘扒著白米飯的動作越是風卷殘雲般,又快又急。
不過也不是狼吞虎咽。
他幾大口米飯就著一夾菜,嚼兩下,喉結一滑就咽下去了,倒透著一股子軍人做事速戰速決的高效率。
他們當兵的,習慣了吃飯也是速戰速決。
可今天黃桂蘭瞧著老四這吃飯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喬星月碗裡的飯一口還沒動,她看謝同誌很快就扒了半碗米飯,便柔聲提醒道,“謝同誌,吃飯太快對胃不好,可以先吃蔬菜,再吃肉,最後吃主食。”
謝中銘端著碗,回應了一聲,“喬同誌,我知道了,你在我們家不用客氣,飯管夠的。你和安安寧寧不用想著怎麼為我家節省口糧。我們家糧票管夠。”
“謝同誌,我是真吃不了這麼多。”
黃桂蘭也勸道,“是啊,小喬,你看你瘦成啥樣了,得多吃一點。”
喬星月實在是推脫不了。
隻好埋頭吃飯。
吃了幾口,她發現這碗米飯不隻堆了尖,還被謝同誌壓得又緊又實,難怪她一直扒都沒見米飯怎麼變少。
加上黃桂蘭一直給她夾肉,她實在撐不下。
這個時代浪費糧食是可恥的,最後她硬是逼著自己撐了又撐,和兩個閨女分了分,才把碗裡的飯和肉給吃完。
這個年代,大家都是缺衣少食,胖丫竟然還能胖成兩百多斤,肯定是易胖體質。
原身的易胖體質喬星月改變不了。
照這麼個吃法,萬一又胖回以前兩百多斤的樣子,就沒地方哭了。
所以,明天吃飯的時候,她千萬不能再讓謝同誌給她裝飯了。
飯後,謝中銘和謝江一起,收拾書房,準備把這個屋子騰出來給喬星月母女三人住。
謝中銘特意關了門,走回謝江身邊,幫他把書架上的書拿下來。
“爸,上次您跟我提的境外勢力滲透的事,你還記得嗎?”
謝江聞言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兒子:“怎麼突然問這個?”
謝中銘語氣沉了沉,“我在山唐村受傷不是意外,後來追查現場痕跡,是有人在事故現場做了手腳,並且就是衝我來的。”
“隊伍很有可能混進了特務,現在還在查。爸你見多識廣,還知道特務有什麼其他特征麼?”
謝江放下手裡的活,“沒太具體的,隻說這類人很會偽裝,多半會借著務工、幫扶、甚至鄰裡照拂的由頭接近。”
“說起來,你媽白天跟我念叨,小喬同誌正好在山唐村給你做過手術,這才隔了幾天,她就來家裡當保姆了。倒不是我瞎懷疑,就是這前後腳確實太巧合了。”
謝中銘眼神裡帶著軍人的縝密,“我總忍不住想,這會不會是連環套?先借著礦難想除掉我,但我命大沒死,我隻能被迫接觸地方醫護,再讓人順著找工作的由頭,往咱們身邊安插人手。”
謝江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你這麼想,也不是沒道理。但也不能憑這點就下判斷。”
“小喬同誌我瞧著實在,給你奶奶按摩、做飯做家務、帶孩子,樣樣都透著踏實,身上沒有那種裝出來的活絡勁兒,倒像是真為了養家糊口來的。”
“我知道。憑直覺,她不像是女特務。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是軍人,背後連著部隊的機密,不能因為直覺就放掉任何疑點。”
“爸,這事您先彆跟我媽說,她心思細膩,要是知道免不了多愁。我會自己慢慢查,既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能漏過一個可疑的。”
謝江點點頭。
他的幾個兒子當中,就屬老四的思維最清晰嚴謹。
“嗯,保持警惕是好的,但也彆亂冤枉人。”
兩父子把書房騰出來後,把原有的上下床留在裡麵,又留了個櫃子給喬同誌母女裝東西。
剛好,喬星月也收拾完了灶台,從廚房裡走出來。
謝中銘也正好從書房出來,“喬同誌,房間給你們收拾好了。就是條件簡陋了一些。”
“這樣已經很好了,謝謝你們。”
“喬同誌,我看你走到哪裡都帶著安安寧寧。在山唐村,也沒見過有人幫你搭把手帶帶兩個娃娃,你家裡沒有其他人了麼?”
謝中銘看似隨口一問,實則打量著喬星月所有細微的反應。
喬星月不是看不明白,這謝同誌的神色沒什麼起伏變化,卻開始懷疑她,她十分擔心因此工作不保。
她想了想答,“家裡沒彆人了,就我帶著兩個娃。”
謝中銘看似平靜又禮貌地問道,“喬同誌,冒昧地問一句。我在山唐村咋沒見過你家男人,你家男人是乾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