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江北楊從堂屋外急匆匆地衝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封裝在信封裡的電報。
見到謝中銘和謝師長還有蘭姨都在四方桌前吃早餐,他趕緊大步走過去,把手中的電報遞給謝中銘。
“中銘,茶店村來的緊急電報。不知道是不是胖丫出事了。”
謝中銘接過電報,拆開來,看了看。
旁邊的黃桂蘭瞧見他緊擰著眉心,有些擔憂,“老四,莫不是胖丫真出啥事了?”
謝中銘沒說話。
他攥緊手中的電報,臉色又陰又沉。
謝江把電報拿過去,看了一眼,“這胖丫咋又在村裡惹事?”
“惹啥事了?”黃桂蘭起初沒咋動怒,把謝江手裡的電報拿過來看清楚後,饒是她脾氣再好,也不由氣得肺疼。
“胖丫這次咋惹了這麼大的事,偷了人家鄉親八百塊錢?”
電報是茶店村的村長發過來的,說是胖丫這次偷了鄉親家的八百塊錢,那錢是鄉親娶媳婦給彩禮和買三轉一響,還有辦酒席的錢。
要是這錢還不上,這媳婦也娶不上了。
鄉親還說,胖丫要是還不上錢,就要讓胖丫吃牢飯。
更氣人的是,胖丫拿著這八百塊錢去了城裡的百貨大樓,買好吃的,買漂亮衣服,幾天時間全花光了。
黃桂蘭氣得手抖,“這胖丫咋這麼能吃?八百塊錢幾天時間就吃光花光,難怪能長兩百多斤。老四,你娶了個這般惹是生非的媳婦,難不成這一輩子都要當她的提款機不成?”
江北楊在旁邊附和,“中銘,蘭姨說得對。這錢不能再給胖丫了,否則她知道自己闖了禍,你回回都會給她擦屁股善後,她以後指不定還會闖更大的禍,你以後會賠更多的錢。”
江北楊補充,“中銘,依我看。這次你乾脆利落地拒絕胖丫,然後直接向部隊打離婚報告。”
謝中銘把黃桂蘭手裡的電報拿過來,緊攥在手裡。
像這種向他要錢賠錢的電報,他收集了很多。
這些年,他都不知道給胖丫賠了多少錢了。
他深思熟慮後,冷靜道,“不行,這次我得去一趟茶店村。這件事情,我必須去查清楚。就算要離婚,也要等我見到胖丫之後,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再向組織打離婚報告。”
沉默良久的謝江,終於發話了,“老四說得對,就算要離婚,也得去茶店村見一次胖丫,有啥話他們當麵說清楚。”
說著,謝江拍了拍兒子的肩,“老四,見到胖丫把事情處理妥當。這種女同誌,確實不適合當軍嫂。”
旁人隻知道他家老四娶了媳婦。
但都不知道老四娶了個啥樣的媳婦。
有人問起來,謝江都是支支吾吾,含糊過去。
要是讓那些戰友們知道,胖丫是個好吃懶做又偷雞摸狗的人,他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擱。
就連五年前,老太太陳素英問起,中銘給她娶了個啥樣的孫兒媳婦,謝江和黃桂蘭都是謊稱老四的媳婦長得又高又漂亮又有學問,人還善良。
謝江補充:“老四,如果這次胖丫不同意離婚,你就讓她開個價,她要多少錢。我們謝家賠給她。”
謝江也是心疼兒子。
不想讓自家老四一輩子的婚姻幸福,就這麼毀在胖丫手上了。
謝中銘經過深思熟慮後,點點頭道,“爸,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因為胖丫的事情,他連繼續吃早飯的心情也沒有了。
簡單地收拾了行李,便去火車站買了下午的去昆城的火車票。
時間還早,他又去了一趟軍區總醫院,特地掛了一個泌尿科的男大夫。
這個大夫戴著黑框眼鏡,瞧見他那處感染了,嘖嘖道,“感染成這樣了,咋現在才來醫院?”
謝中銘也不想拖到現在。
他去了兩趟軍區的衛生科,都隻有女大夫。
被一個喬同誌看光了,已經夠讓人臊得慌了,他不想再讓第二個女大夫給他看病,更不願意再讓喬同誌幫他處理感染的問題。
他寧願這麼一直感染著。
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好在並不是很嚴重,大夫給他拆了線,又做了個清創引流,“注意衛生,每天及時換藥。”
離開軍區醫院後,他去到火車站,時間剛剛好。
第二日抵達昆城,又坐了汽車到山泉鎮,然後找了一輛牛車送他去茶店村。
幾經輾轉,終於到了胖丫家的茅草屋前。
胖丫家的草房隔壁,是劉嬸家。
這個村子的所有人,都姓劉。
當初他到茶店村出任務,借宿在胖丫家。
晚上喝了一碗胖丫媽煮的紅薯粥,誰知道那碗紅薯粥被胖丫媽下了獸藥。
夜裡胖丫騎到他身上強行做那種事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劉嬸見到他,一眼認出他來,“呀,這是謝同誌來了嗎?”
謝中銘今天沒有穿軍裝。
一身白襯衣紮在藏青色的長褲裡。
腰杆自然而筆挺。
劉嬸拎著豬草站到他的麵前,佝僂的身子隻能齊到他的胸前,不得不抬起頭來望著他這英俊的身姿。
“謝同誌,又到我們茶店村出任務呀?”
謝中銘見到長輩,冷硬的眉眼裡有了一絲寬厚的笑容,“不是,劉嬸,我回來看看胖丫。”劉嬸臉上的笑容變成驚詫,“啊胖丫?胖丫不是死了嗎?謝同誌你不知道嗎?”
“死了?”
仿佛被當頭一棒敲下來。
雖然謝中銘從來都不喜歡胖丫。
可她好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劉嬸,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劉嬸一臉認真,“我怎麼可能在開玩笑,不信你問問你丈母娘。剛好,你丈母娘在那裡挑大糞,你過去問問。”
話音未落,謝中銘已經加急步伐,跳過一個田坎,動作矯捷地來到了胖丫媽麵前。
胖丫媽叫曾秀珠。
起初謝中銘還沒認出來,定睛一看,確實是胖丫媽。
他忙問,“媽,胖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