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聽這些廢話”,玄燁眼風掃過眾太醫,最後落在張、王兩院判的身上,目光中儘顯威嚴。
“朕的貴妃,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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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宛宛醒來的時候正是傍晚。
晚霞滿天,夕陽餘暉透過菱花格窗戶照進來,給房間內蒙上了一層橘碧色的光影。
一個手裡拿著折子的身影正盤腿坐在窗邊的羅漢床上,夕陽照在他身上,大半張臉迎著光,另一半則是沒入濃密的陰影之中。
就是因為這個人極強的控製欲,麵板上的體質損失了0.1。
佟宛宛懶得看他,目光隻落在一旁的光影上,隻見橘紅色的光變得越來越暗,最後隨著陰影一塊消失。
“貴妃醒了?”
玄燁遠遠瞧見一雙明亮的杏眸,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折子,“可還有哪裡不適?”
既然貴妃並非有意欺君,又身子衰敗時日無多,他這個做表哥的自然該關懷備至。
可惜,佟家嫡枝眼下隻有一個未婚配的女子,才將將十歲不到,實在無法撐起佟家的聖眷。
“太醫呢?”
玄燁睨了一眼角落裡的顧問行,“叫太醫過來給貴妃把脈”。
顧問行躬著身子退了出去,片刻功夫便領著張、王兩院判重新進來了。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這位乾清宮大總管恭敬地站在離床榻三尺遠的地方,滿臉堆著笑,“萬歲爺吩咐這兩位院判每一旬替您把一次平安脈,專門照顧您的身子”。
兩位院判都是皇上的心腹之人,隻替太皇太後、太後、皇上三人診治,如今竟賜給貴妃養身子。
顧問行一麵說著,一麵覬著皇上的臉色,“貴妃娘娘的恩寵,真是後宮裡的獨一份呐!”
佟宛宛淡淡地瞥過去一眼,嘴角微微翹起,像是極為欣喜,但其實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意識中,見那個簡陋的麵板依舊掛在腦海裡,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多謝皇上”,她虛弱的咳嗽了兩聲,麵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感動,卻因為女子的矜持,那份感動一閃而過,隻餘淡漠,“皇上對臣妾真好”。
玄燁聽著這話,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垂眸望去,昏黃的燭光照在巴掌大的蒼白小臉上,光影微跳,細小綿軟的絨毛一閃而過。
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沒有揭穿一個孩子拙劣的偽裝,放下折子,起身來到床邊,像個大家長那般殷切地詢問太醫,“貴妃的身子如何了?可有上等的保養良方?平日裡都該如何保養身子?”
他問完太醫,又把佟嬤嬤幾人叫進來訓話,讓她們仔細照料貴妃的飲食起居,必要時要多去太醫院學一些保養的法子。
感受到皇上對佟家、對景仁宮的無上恩寵,佟嬤嬤、清芷等人都熱淚盈眶,恨不得以身報之。
半靠在枕頭上的佟宛宛隻覺得躺得有點累,但又覺得這樣躺著有些不好,最起碼主任查房的時候,病友們都會客氣的寒暄幾句。
是以她垂下頭,手指頭緊緊捏著衣角,恰好鼻子悶不透氣,正似帶了哭腔,“皇上如此掛念,臣妾此刻便是死了也是甘願的”。
“又渾說了”。
在宮裡,死這個字是忌諱,是不能輕易出口的。
玄燁不輕不重的訓斥一句,這才含笑問道,“貴妃,怎麼不叫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