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秦淮河上,碎成滿河流動的銀鱗。高大的畫舫倒映在水麵,滿船的香豔都浸在了粼粼的波光裡。
“這樣的景色,在京城可見不到。”
畫舫不遠處,漂泊著一艘烏蓬小船,船頭站著兩位身穿黑衣的人,一位中年,一位青年,他們胸口的衣襟上都繪著猛虎,腰間挎著同樣的長刀。
青年開口感慨了一句。
中年人沒什麼表情,隨口道:“各有千秋罷了。”
“我可再也不想去京城了。”青年搖著頭,說完,他又看著不遠處的畫舫,問道:“我們還不動手?”
“不急。”
“可他已經上去一刻鐘了。”
“采花賊作案,向來謹慎,再等等。”
“可是……”青年有些猶豫。
“一些青樓女子,有什麼好擔心的?”中年人麵無表情的說道:“江湖上都傳,夜獨行曾經也是魔教中人,而且還得到過蝠君的指點,輕功不容小覷。你我二人貿然行動,不一定能留得下他。”
“等他辦上事之後,我們在動手。”
“可這樣的話,不就讓他得手了麼?”青年皺著眉頭。
中年人扭頭撇了他一眼,“采花賊和嫖客的區彆,很大麼?”
倆人正說著呢,忽然,畫舫的三樓上傳出了一聲慘叫,隨後便見一道黑影從三樓上倒飛而下,“咚”的一聲跌進了河裡。
“夜獨行!”
兩人一驚,當即腳下用力,騰躍而起,連忙過去查看,但水中哪還有夜獨行的身影?
兩位黑衣神捕落在了畫舫的船板上,麵麵相覷。
“有高手。”
他倆的目光,同時看向了三樓。
……
清晨的陽光,灑在林間。
在江寧城的北邊,長江的南岸,橫亙著一條綿延百裡的山脈,山上草木茂盛、野獸眾多,是樵夫、獵戶們最常去的地方。
半山腰上,有一處簡陋的木屋。
像這樣簡陋的木屋,基本都是獵戶搭建的,為了能在山上多待幾天。
此時,六七個精壯的半大小子,正滿臉激動的捆綁著一頭死掉的老虎。
這老虎體型碩大,估摸著能有四百多斤。
像這樣的猛虎,彆說是普通的獵戶了,便是尋常的江湖人見了,估計都得繞著走。
但此時,它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額頭中了三箭,背部中了六箭,腹部更是被豁開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二哥,已經捆好了!”
“二哥,可以走了!”
“二哥,這次咱們可發了啊!”
“汪汪汪~”
小夥子們臉上洋溢著激動的笑容,就連旁邊的黑犬,都一個勁的搖著尾巴。
被他們稱為“二哥”的人,同樣是難掩激動。
三年了,這還是他頭一次獵到一頭猛虎呢。
“兄弟們,抬上它,咱們回城!”
他哈哈一笑,手裡攥著長槍,腰間挎著弓箭,身旁還跟著一條毛發鋥亮的黑犬。
他手持長槍走在前頭,為大家開路。
一行人抬著猛虎,有說有笑的往山下走著。
路上,碰到一些相熟的獵戶、樵夫時,對方無不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
“二郎,你們這是獵了一頭虎?我的天老爺唉!”
“老漢我砍了這麼多年柴,好些年都沒看見有人獵到虎咧。”
“二郎,這虎彆拿到酒樓去賣,你直接抬到西市去!誰出價高就賣誰!”
“這麼大一頭虎?我滴親親?,你們幾個小子真是有本事!”
聽著大夥的驚歎與誇讚,不論是薑尋還是其他的小夥子,心裡那股美滋滋的勁兒彆提多暢快了。
不過,他們終究不是三年前的孩子了,一個個的雖然心裡爽翻了,但嘴上卻一個勁的謙虛。
“運氣好!都是運氣好啊!”
“是啊,這虎本來就受傷了,要不然嘞,我們幾個可就危險了。”
“好嘞,就聽張叔的,抬到西市賣去!”
從山上回到城裡,這一路上,他們不知道驚訝了多少人。
趕路的商人。
押鏢的武夫。
閒遊的公子。
不管是誰,在見到他們抬著的那一頭猛虎的時候,都忍不住上前聊上幾句,順便摸摸看看。
這年頭,尋常百姓上山碰見猛虎,那就是個死。
能獵殺老虎的,要麼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人,要麼是前呼後擁的富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