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還有難以言喻的劇痛,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比劍穿咽喉、短劍刺心更甚百倍。
張角的意識如同狂風中的殘燭,在無儘的黑暗與痛苦中飄搖。前世最後的畫麵——馬元義扭曲的臉、曹操冰冷的劍鋒、麾下士卒成片倒下的景象——與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瘋狂交織、碰撞,帶來幾乎要將靈魂撕裂的痛楚。
夏昊…清河郡…張家…武道測試…張烈…丹田被毀…逐出家族…追殺…
另一個少年的短暫人生、他的屈辱、他的絕望、他的不甘,如同洶湧的潮水,強行湧入張角的殘魂,與之融合。
不知過了多久,那足以令人瘋狂的劇痛才緩緩退去。
張角艱難地、一點點地重新凝聚起意識。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冷。雨水打在臉上的冰冷。
然後是痛。全身無處不在的劇痛。骨頭像散了架,經脈如同被寸寸斬斷,尤其是小腹丹田位置,那裡空空蕩蕩,卻傳來持續不斷的、仿佛被生生挖碎般的撕裂痛楚。
他猛地睜開眼睛,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卻隻是帶著泥漿和草屑的汙水。
他發現自己正趴在一片泥濘的林間空地上,暴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四周是全然陌生的參天古木,有些植物的葉片甚至泛著詭異的微光。
這不是巨鹿!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牽動全身傷勢,痛得幾乎再次昏厥。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一具年輕卻布滿可怖傷痕的軀體,衣衫破爛,沾滿泥汙和早已發黑的血跡。手臂纖細,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年紀。
這不是他張角那具年近五旬、清瘦卻堅韌的身體!
強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夏昊…我是夏昊?不!我是張角!大賢良師張角!
混亂的記憶和認知激烈衝突。
許久,他才勉強接受這個匪夷所思的現實——他,張角,死了,卻又活了,活在了一個名叫“夏昊”的異界少年身上!
根據融合的記憶,此地名為“大夏”,是一個武道為尊的世界。這少年夏昊,是清河郡張氏家族的旁係子弟,數日前在家族武道測試上,被嫡係子弟張烈暗算,不僅丹田被毀,成了無法修煉的廢人,更被誣陷偷學家族秘傳《烈陽功》,被嚴刑拷打後逐出家族,並遭到一路追殺,最終重傷斃命於此荒山野嶺。
也正是在他斷氣的那一刻,張角的殘魂被《太平要術》的力量裹挾著,穿越無垠虛空,占據了這具剛剛死去的身體。
“蒼天…你待我不薄!”張角(夏昊)嘴角扯出一絲苦澀近乎瘋狂的笑意,聲音沙啞乾澀,完全是陌生的少年嗓音,“竟又予我一次性命!”
雖然這開局,比之巨鹿似乎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為糟糕——一具徹底廢掉的丹田,無數想要他命的敵人。
但,畢竟是活了!不再是那雨夜中飲恨而終的孤魂!
強烈的求生欲和滔天的恨意(對前世背叛者的恨,對此世迫害者的恨)如同烈火般在他心中燃燒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人聲和腳步聲,正在快速接近!
“那小子肯定跑不遠,受了那麼重的傷!”“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能讓夏家絕學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