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
絳雪軒。
近來秋高氣爽,可南瑾胸口卻總是悶悶的,
又時常犯困,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昨天夜裡用膳時,竟忍不住作嘔連連。
她的癸水本該在每月十五前後,算算日子,已是兩月未來。
所有的征兆都擠在一起,南瑾很快就有了揣測。
有了身孕是喜事,
畢竟南瑾沒有家世,有了子嗣,她才能更快在後宮站穩腳跟。
但也是壞事,
原本南瑾並不打算讓後妃知道她早已承寵,可一旦有孕,她便再瞞不住。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確定了身孕真假。
南瑾不通醫術,不過她早有後手。
當日柳嫣然死後,南瑾頂替了采頡守夜不儘職的責任,
除了想保全她的性命,還動了另外兩重心思。
其一,采頡心思細,重情義,在宮中當差多年人脈頗廣。
若南瑾救她一命,她定心存感激,日後留在身邊也是個幫襯。
其二,南瑾曾見過采頡與太醫院的人私下有親密之舉。
能在太醫院當值的,即便隻是個學手,醫術也要比上京的赤腳郎中好許多。
而這一點,也正是如今南瑾最需要的。
這日過午,南瑾去宮女所找了采頡。
采頡在得知她即將成為宮嬪的消息後先是詫異,緊接著便是歡喜瘋了地恭喜她。
南瑾道:“小姐侍寢鬨出恭那日,我留在朝陽宮向皇上求情。那日皇上就已經強要了我。後來小姐自戕,我也是一心要追隨小姐去了。可皇上卻保住我,有意讓我成為嬪妃。
我本不願背主,可小姐實在死得冤枉。我隻有成了後妃,才能有機會調查清楚究竟是誰嫁禍小姐,間接害死了她。”
采頡才不願意理會柳嫣然死後的清白。
但她卻是真心為南瑾高興,也願意留在她身邊幫襯一二。
她攥緊南瑾的手,激動得落淚,
“我也是實在為你高興,能成為宮嬪,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福氣!”
南瑾卻是憂心忡忡道:
“我會儘快求著皇上,讓內務府把姐姐調來我身邊。隻是眼下我還有一件棘手事,需要姐姐幫忙。”
“你說就是了。”
南瑾護著小腹,忐忑道:
“我癸水遲了兩月,近來又常有乾嘔,我不想驚動太醫院,恐讓彆的後妃知曉我的動靜。隻麻煩姐姐,能不能尋人來給我瞧瞧?”
采頡立時應下,“許平安與我親密,我對他的醫術也有把握。你若信我,就叫他來給你瞧瞧?”
這日後來,許平安瞞著太醫院,往禦花園去見了南瑾,給她診了脈。
他確診了南瑾的確懷有身孕,隻是胎像略微有些不穩。
也難怪,
前些日子長春宮被禁足,內外事務隻得南瑾一人打點,身子受累多少影響胎像,
許平安叮囑南瑾好生休養,不日身子便可見好。
如此,南瑾心裡就有底了。
她和沈晏辭的‘豔事’已然瞞不住,
既然成為‘眾矢之的’已經在所難免,
南瑾盤算著,不如鬨一出大戲。
她要讓後妃以為她暗結珠胎,將這件事鬨大,
鬨得傷了沈晏辭的臉麵,鬨得六宮都以為她必死無疑。
再置之死地而後生,讓沈晏辭親口說出和她的事,免得自己去觸黴頭。
可眼下,南瑾還缺一個可以利用的後妃,去向皇後告發她‘私通’一事。
她原本還在為了這件事頭疼,
但當她回到瑤華宮,見關常在逼著采頡跪下,對她好一番羞辱的時候,
南瑾就知道,她要找的那個‘替死鬼’是誰了。
當日,南瑾攙扶采頡回了房中,采頡見她麵色沉鬱,於是笑著寬慰她,
“奴婢當宮女多年,早就受慣了委屈,小主不用為了這些小事跟關常在置氣。”
可南瑾卻冷道:
“從前是受委屈慣了,可如今你跟了我,就再沒人能欺負到咱們頭上去。”
關常在是跋扈惡毒,但她此番惹錯了人。
南瑾遇上惡毒之人,從不會服軟,隻會比她更惡毒百倍!
她看著籠罩在朦朦雨氣中的東偏殿,淡淡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