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遁入了濃稠的黑暗裡。
南瑾做了一場夢。
在夢中,她見到了爹娘。
他們依偎在白梨樹下,遙遙衝她微笑。
前路滿是荊棘,
南瑾奮力朝著他們奔去,堅硬的皮刺割破她的肌膚,腳下的泥濘將她數次絆倒,
她遍體鱗傷,在一次重重跌倒後,終於無力爬起。
她看著不遠處站在光影裡的爹娘,
她努力了那麼久,卻還是離他們好遠、好遠。
她聽見阿娘勸她,
“瑾兒。這條路太難、太苦。娘不願你這般為難自己。回頭吧,隻管過好你自己的日子。”
要回頭嗎?
不!
她不能就這麼倒下,
她也不相信,這世間竟沒有一條路,能讓她尋得一個公道!
南瑾忍著劇烈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終是掙紮著從泥濘裡重新站起身。
夢境戛然而止,
再睜眼時,南瑾已經躺在了寢殿鬆軟的榻上。
“小主醒了!”
耳邊傳來采頡的聲音,
南瑾偏過頭,沈晏辭就守在身邊,
他臉色灰敗,握著南瑾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卻遲遲開不了口。
皇後站在沈晏辭身旁,眼眶微微紅澀,
“可算是醒來了。”
於她身後,又響起一道婦人的焦聲,
“那孩子醒了是不是?”
太後在婢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到南瑾床邊。
她眼底蔓著的血絲清晰可見。
“都怪哀家,都怪哀家......”
她喃喃著,語氣滿是懊悔自責。
“太後?”
南瑾不明所以。
她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她於仙壽宮衝撞太後之時。
她挺直了身子,欲惶惶起身,
“太後息怒,嬪妾知罪了。”
沈晏辭撫著南瑾的肩膀,不叫她下床。
太後也牽起南瑾的手,溫聲叮嚀說:
“你莫要亂動,好好修養好身子,才是第一緊要。”
她的語氣那樣溫柔,
就像是尋常人家的長輩,在關心一個自幼受寵的晚輩似的。
南瑾茫然地環顧四周,
見采頡默默擦著眼淚,忙問她,
“好端端的你怎麼哭了?”
采頡不語。
滿殿寂靜。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沈晏辭才攥緊了南瑾發涼的手,聲音低啞地安慰道:
“咱們還會有孩子的。”
“什麼?”
南瑾聽得糊塗,不解地追問。
太後哽咽道:“哀家不知你身子骨弱,不該晾著你,叫你跪那麼久。都是哀家的錯。”
沈晏辭寬慰道:“母後莫要自責。事出意外,無人能料到這結果。”
聽到這,南瑾才恍惚品出了不對勁來。
她從沈晏辭的掌心掙脫,手指僵硬地落在小腹上。
來不及思索,疑問的話已從喉頭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