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的聲音很輕,仿佛要遁入窗外風吹銀鈴的聲音裡去。
她惶恐不安,一副玉麵早已嚇得失了血色。
忙不迭起身向太後福一福,口齒不清道:
“嬪妾不知哪裡得罪了順妃娘娘。求、求太後庇護!”
太後長歎一聲,吩咐南瑾坐下說話,
“順妃此番的確是過分了。她怕是忌憚著,你與她都是奴婢出身,可皇帝待你的寵愛,卻遠勝於她昔日所得。這才動錯了心思,想要毀了你的臉,讓皇上厭棄你?”
太後垂眸搖頭,眉眼間儘是嫌惡之色,
“你心思純良,她卻盤算的惡毒。這一善一惡間,高下立判。偏她蠢鈍,竟隻淺顯地以為皇帝冷落她,隻是因為那張差強人意的麵皮子?”
說著目光落在南瑾身上,定聲道:
“你放心,這事哀家自會為你做主。
慧蓮,你叫人去趟敬事房,吩咐敬事房總管王安,讓他把順妃的綠頭牌掛起來。
再去將此事告訴皇帝,讓他知曉哀家今日都瞧見了什麼臟事!”
太後為人慈悲寬容,鮮少有動怒的時候。
今日也是實在被氣得不輕,才會忍不住語氣裡裹著幾分肅殺,
“若是順妃要來求見哀家,你隻管說哀家歇著,閉門不見。
也叫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她當初是怎麼一步步爬上來的。
若再敢為著一己私欲,攪得後宮烏煙瘴氣,即便皇後寬容,哀家也是容不得她了!”
慧蓮不敢怠慢,連聲應下。
太後以雷霆手段,三兩下就敲打了順妃。
又不忘寬慰南瑾說:
“你彆怕,你驟然得寵,難免有人會心生妒忌。但總有哀家和皇後會護著你。”
說話間,太後目光定定落在南瑾臉上,似在打量著什麼。
南瑾被她看得羞了,垂眸怯聲說:
“可是嬪妾臉上的丘疹嚇著太後了?不如嬪妾先告退......”
“沒有沒有。”
太後按著南瑾的手不叫她起身,又盯著她瞧了須臾,
忽而眸中星芒一閃,驚歎道:
“慧蓮,你瞧,便是這副含羞帶臊的模樣,還有臉頰上那兩個淺淺的梨渦,可是像極了慶陽?”
慧蓮仔細看了看,也是連連點頭,
“奴婢原先就瞧著瑾常在麵善,太後這麼一說,倒真真兒是和慶陽公主有三四分的神似。”
南瑾略有疑惑,“慶陽公主?”
慧蓮哀著聲音解釋道:“慶陽公主......是太後的小女兒。她八歲那年,因著重疾,已經過世了......”
南瑾猛地一怔。
她抿唇看向太後,隻覺得是她提及了太後的傷心事,不知該如何寬慰,顯得甚是局促。
可太後卻渾不在意。
她握緊南瑾的手,慈笑著說:
“慶陽走得早,哀家心中一直對她有所愧疚。而今你成了皇帝的嬪妃,哀家隻當是慶陽換了個法子,重新回到了哀家身邊陪伴。”
她眼底蒙著淚意,看著南瑾頻頻點頭道:
“好,真好。日後你得空了,便常來哀家宮中坐坐。你性子討喜,又識大體,哀家很喜歡你。”
南瑾忙道:“承蒙太後厚愛,嬪妾喜不自勝。”
太後道:“好孩子。你身上的丘疹還得快些用了藥養著。慧蓮,你去送送瑾常在。”
*
仙壽宮正殿供著佛龕受香火,並不開窗。
過了午後,整個大殿背光,更是顯得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