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聲音低沉而威嚴,不留半分餘地。
慧蓮領命走近貞妃,向她福了福,“奴婢得罪。”
嘴上說是得罪,但之後雷厲風行的手段,可是一點都看不出她有所忌憚。
她並未直接掌摑貞妃,而先是抬手,冷不丁扯了把貞妃的耳垂。
“啊!”
貞妃吃痛,護著耳朵怒道:“你做什麼!?”
耳垂有溫熱黏膩的液體滲出來。
貞妃挪眼一看,指腹上沾著猩紅。
才見慧蓮竟將她耳垂上佩戴的一副東珠耳墜,生生扯了下來。
慧蓮下手極重,幾乎撕裂了貞妃的耳洞,滲出兩道涓涓殷紅,水滴似地滴落在她玫紅色外衣的一角,很快融為一體。
肉體上的疼痛與心理上的屈辱混亂交纏著,拱出貞妃心底的無名火。
後宮之中,是隻有太後與皇後能佩戴東珠。
可貞妃得寵,這對東珠耳墜也是她去歲生辰時,向沈晏辭討來的。
宮裡頭規矩再是森嚴,那也是由天子定下的,
因而就算貞妃佩戴了不合身份的東珠,這事兒也容不得太後置喙。
她思前想後,總歸吞不下這口惡氣,忍不住分辯一句,
“慧蓮姑姑這是做什麼?這東珠是皇上賞賜給我,我並未逾矩......”
“娘娘誤會了。”
慧蓮麵色不改,將那對沾了血的東珠遞到雨燕手中,
“太後讓奴婢打您的臉,這耳墜上麵掛了點金生枝的裝飾。您佩戴著,奴婢隻怕等下巴掌落下去刮花了您的臉,才更是奴婢的罪過。”
言外之意,她是奉了太後的旨意要來敲打貞妃,
即便東珠是沈晏辭賞賜給她,她也得掂量著自己有多少斤兩,能不能戴得起此物。
否則受了這不該她的福氣,隻會物極必反,傷及自身。
“可是......”
“啪。”
貞妃還欲再辯,卻才開口,已然遭了慧蓮劈麵而下的一巴掌。
慧蓮用足了氣力打下去,貞妃右側臉頰立刻顯出幾道血印子。
偏她還不肯換手,隻挑著同一個地方又狠狠地扇了五六下。
直到貞妃嘴角溢出血痕來,這才收手,語氣淡淡落下一句,
“奴婢替太後教訓娘娘,娘娘往後可能懂得規矩?”
貞妃臉頰被扇得麻木,隻覺半邊臉高高腫起,像是口中頂著腮邊的位置,被人囫圇塞進去了一坨棉花。
她將眼淚忍在眼眶,即便再不服氣,也隻能躬身下去,順服地對太後說上一句,
“臣妾知錯。”
太後仍不看她,隻冷嗤一聲對皇後說:
“日後她再敢衝撞你,便這麼打。”
貞妃被罰,實在大快人心。
但皇後臉上卻瞧不見分毫得誌。她乖覺地應了太後一句,“兒臣明白。”
旋而攙扶著太後落座上首位,“母後犯不上因著這些瑣事動怒,您身子要緊。”
“這哪裡是瑣事?”太後長歎一口氣,“方才來時,哀家已經聽聞了你宮中鬨出的動靜。不過一上午的功夫,便折了兩條人命,實在是罪過。”
又問:“鬨哄了這一場,皇後可有了定論?”
皇後為難道:“暢音閣失火一事尚有疑點,兒臣......”
“還有什麼疑點?”太後眸中閃著精光,射向目光呆滯的嘉嬪,
“誰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冤枉一個不相乾的人?命都沒了,還能奢得什麼好處?”
梨兒的死,仿佛帶給了嘉嬪極大的打擊。
她最是能說會道的一張嘴,當下卻像是啞巴了。
不為自己剖白半句,唯是含了自嘲的苦笑,狀如瘋婦。
太後見她如此,想也是問不出什麼,便對皇後說:
“哀家知道你心善,不願做這個壞人。可一味慈悲的從不是菩薩,反倒害人害己,要成了羅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