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浸液隻得在溫度高些的時候味道才會散出來,若遇到寒天,它的味道幾乎比馬尿的騷味還要輕一些。
南瑾仔細回想著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嗅到了不妥。
她現在躺著的隔房,就是今日她與孫氏見麵的那間。
房中架著炭盆,烘得很暖。
和她見孫氏時不一樣。
她記得與孫氏見麵時,炭盆是熄著的,房間裡還有些陰冷。
那時南瑾與孫氏對峙,與她有過近距離接觸。
她甚至還上前挽過孫氏的臂彎。
若那個時候孫氏的袖袍上就被人貼了沾滿母馬浸液的膏藥,南瑾不可能會聞不到。
她細細想來,那味道似乎是在皇後來了之後,才隱約淺淺淡淡地彌散在空氣中。
采頡方才說,皇後沒有機會當著她的麵在孫氏的身上動手腳。
其實是有的。
當時孫氏屈膝給皇後請安,皇後表現得格外親昵,竟親手將她攙扶起身。
而隻需要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足以讓皇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膏藥貼在孫氏的衣袖上了。
隔房那時候沒有暖炭,膏藥上的味道不能被激出來。
隻等孫氏一上馬車,溫度升起來後,味道旋即散出來,
不等孫氏反應過來,拉車的馬就已經發了性子,加之鐵鏈鎖扣一早生了鏽,馬兒橫衝直撞的,孫氏自然不得活路。
雲林道上的驛站歸屬於禦前管轄,邵夫人即便能偷偷摸摸讓人在鐵鏈鎖扣上澆灌了堿水,她怕是也沒有能耐,能精準地控製孫氏今日所在的隔房有沒有燃燒炭盆,溫度烘得高不高。
如果是她將膏藥貼在孫氏身上,房中溫度高的話,味道很快就會揮發出來,被人發現。
可若溫度不高,驛站本就多馬匹,那淺淺淡淡的味道不是行家絕對分辨不出。
所以這件事的關鍵,並非是今日誰接觸過孫氏,能有機會將膏藥貼在她身上。
而是誰能有辦法,讓這個房間的炭盆燒不起來,讓孫氏自己都聞不見身上奇怪的味道。
想到這,南瑾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孫氏的死就是皇後一手造成。
可是皇後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疑心她父親當年身中毒箭的事,和鎮國公有關?
可也不對。
以皇後的聰慧,她要報複鎮國公府,要謀害孫氏,她原可以用更縝密細巧的法子。
而現在看來,她兵行險著的真正目的,或許是要將貞妃母女倆乃至中書令也拖下水?
畢竟雲林道的鐵鏈能被人提前動了手腳,也就說明了有人可以威脅到沈晏辭的安危。
可合宮出行這麼大的事,即便驛丞有所疏忽,禦前的人難道就不會提前檢查嗎?
南瑾想了想,心下有了三分揣測。
忽而對采頡說:“你幫我去辦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