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瞧著本宮笑什麼?”
雲熙語氣激動道:“皇後娘娘,您遇喜了!”
“你說什麼?”皇後半坐在床上,下意識伸手探向小腹。
南瑾取來軟墊,墊在皇後的腰肢後,讓她坐得舒服些,
“太醫診過,已經兩個月了,且胎像穩固,皇後娘娘可安心。”
乍然聞喜,皇後腦海中一片空白,隻覺身子軟綿綿的,躺在鬆軟的床鋪上,更像是陷入了綿雲裡。
一顆心,也隨之飄忽不定起來。
這樣的歡喜驟然得了,皇後自是高興的。
然而喜悅過後,她很快便陷入了莫名的焦慮與恐懼之中。
她想起了二皇子,想起了那個在她懷中逝去的孩子,宸軒。
自從宸軒離世後,皇後便不敢再奢望有身孕了。
她甚至一度覺得自己並非一個稱職的母親,對於腹中這個尚未成形的小生命,她也不確定這一次,自己是否有能力護他一生平安。
憂思之際,
她的手被一股溫暖而堅定的力量牽起。
南瑾捧著皇後的手,於掌心握緊。
她看向皇後的眼神堅定,一字一句咬重了道:
“娘娘彆擔心。無論這宮中再多不安,嬪妾都會護在您身邊,不叫任何人在您身上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她看穿了皇後的擔憂,這些寬慰的話也不隻是流於表麵的場麵話。
皇後含笑看著她,“今日事,本宮是要多謝你。”
“什麼?”
“多謝你保全了宜妃母子,也讓本宮在騎虎難下之際,躲過了旁人的算計。本宮不能逼太醫去給宜妃接生,如果不是你想了這法子,今日事,還不知要鬨得如何凶險。”
南瑾搖頭,“嬪妾一路走來,不知經了多少凶險。若無皇後娘娘提點庇護,這條命也早不知折損了多少次。
嬪妾雖然出身低微,但也懂得投桃報李的道理。更明白真心辜負不得。”
皇後唇角笑意未弱,半是調侃道:“可你就沒有半分怕過?萬一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本宮的謀算,你如此莽撞地卷入其中,會落個怎樣的結局?”
“不會。”南瑾答得篤定,“嬪妾完全相信娘娘的為人。更知曉娘娘睿智。若娘娘當真容不下宜妃,大可早早動手,何必等到今日?”
皇後默一默,又問:“那麼,你覺得貞妃的話有幾分可信?”
南瑾蹙眉,“嬪妾不知。她在杏花春館為自己辯駁的那番話,聽不出任何破綻,倒像是當真被人冤枉了。可嬪妾也想不明白,除了她,還有誰會在宮中做這樣損陰鷙的事?”
皇後歎了口氣,徐徐道:“你入宮晚不知道,貞妃從前原不是這樣的性子。皇上登基前不曾立王妃,貞妃與本宮都是側妃。
她那時嬌俏明媚,又是王府侍妾中鬼點子最多的。胡鬨起來,更是在庭院裡支了桌,非要拉著本宮和宜妃她們一起打葉子牌。”
追憶往事,皇後眼神略有空洞,不禁莞爾,
“那時候的日子過得可真鬆快。沒有那些猜忌算計,平日皇宮家宴,和彆的親王妃妾碰上麵,若有人言語挑釁,貞妃也會第一個站出來替我們罵回去。可是後來......
後來上京那場地動,順妃舍了性命救了皇上。那時順妃斷了一條腿,而貞妃非但沒有嫌棄,反倒是把她當成姐妹一般,不顧主仆之彆,日夜悉心照料。
她想著順妃可憐,還對她說會讓中書令幫她挑個好人家,以她義妹的身份嫁過去,這樣來日就不會被夫家欺辱,餘生也有了保障。
可她沒想到,皇上經此一事竟對順妃有了好感,主動提出要將她納為侍妾。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順妃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此事。
在貞妃看來,順妃是知道她有多欽慕皇上的,她想不明白為何順妃還要如此做。所以日後,貞妃才會與順妃徹底反目。也是從那之後,貞妃的性子就徹底變了。”
皇後長歎一口氣,無奈搖頭,
“再後來,先帝駕崩,皇上登基,立了本宮為皇後。而貞妃連個貴妃也不得,反倒要和從前伺候她的奴婢平起平坐,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這也是為何本宮這些年來,無論貞妃再放肆,再跋扈,也對她多有忍讓的原因。
本宮總是念著,她還是從前那個會拉著本宮打葉子牌,會因為彆的命婦與本宮起了爭執,擼起袖管罵的人家氣歪了鼻子的邵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