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寢。
貞妃褪去衣物,趴在榻上。
她原本光潔如玉的後背,當中橫亙著一道因煙花炸裂所致的傷口
皮肉翻起,四散層疊猩紅若繡球花,叫人看來觸目驚心。
餘下的皮膚,又多有被火燒灼過留下的紅斑,嚴重處已經冒了水泡。
她口中聲聲喊疼,臉色煞白如紙。
沈晏辭坐在榻沿,緊緊攥著貞妃的手連聲勸慰。
貞妃咬緊皓齒,幾乎是從牙關裡擠出一句,
“皇上......臣妾的後背一定很難看吧?”
說著猝然鬆開沈晏辭的手,搖頭淒聲道:
“這樣的血腥,恐要汙了皇上的眼。還請皇上避一避吧。”
沈晏辭急道:“你是為了救朕才會這般,朕如何還會嫌棄你什麼?你......”
“出去!你出去!”
貞妃聽不得他的聲音,情緒驟然變得異常激動,甚至要強撐著要翻過身,不叫沈晏辭看見她的狼狽。
雨燕趕忙上前按住她的胳膊,噙著淚道:
“娘娘這是做什麼?您動不得,碰著傷口更要鑽心的疼!”
皇後也勸:“皇上且去外間避一避吧,您留在這兒隻會讓綺夢情緒更難平複,反倒不好。”
如此,沈晏辭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叮囑了皇後數言,又寬慰貞妃幾句,才匆匆出了內寢。
皇後近前幫貞妃捋順了額前濕漉漉的發絲,
“綺夢,你再堅持一陣,太醫馬上就來了......”
“你彆碰我!”貞妃側首躲閃,恨恨道:
“你也出去!你們都出去!本宮不會讓任何人看本宮的笑話!”
皇後眼眶一瞬紅澀,她執意牽起貞妃的手,牢牢攥住,哽咽道:
“你若不推我那一把,隻管拉著皇上躲開,你原是不用承受這些的。如今躺在這兒的,或許該是本宮......”
“我沒有想要救你!”貞妃否認得極快,“這場煙花是我安排的,我不能讓你有事。否則......旁人又要說是我害了你!”
她強忍著淚水,惡狠狠地瞪著皇後,
可語氣卻是夾著哭腔,像極了受了委屈的稚童一般,幾不可聞地喃喃一句,
“我不想再被人冤枉了。”
皇後聞聽此言,淚自決堤。
她知道,貞妃這話說得不誠實。
人在麵對突發情況時,當下所做出的一切選擇,皆是出於本能反應的條件反射。
貞妃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
救沈晏辭是出於本能,救她亦是如此。
皇後想說什麼,來不及開口,就見沈晏辭複又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