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在大懿曆經三朝,根基深厚,枝節蔓延,幾乎遍布滿朝文武。
無論邵家父子犯了多大的過錯,總有人會聯名上奏,出麵作保。
唯有一事除外。
那便是今日這般混淆皇嗣、妄圖謀朝篡位之舉。
這樣誅九族的死罪,誰敢妄言求情,必當以同罪論處,法不容情。
故而禦林衛鉗製住邵家父子時,滿殿朝臣莫說是為他二人求情,就連多瞧上一眼,都唯恐惹上腥臊。
邵卓峰為官多年見慣了大場麵,此刻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絲毫不懼。
反倒在短暫的沉默後,很快就想明白了:
今日這場百年國誕,實則是沈晏辭為邵家精心擺下的一場鴻門宴!
先帝在位時,邵卓峰曾兼任皇子師保,教導過諸位皇子為政之道。
一眾皇子中,沈晏辭天資雖佳,卻性子軟懦,恐難成大器。
但偏得是這樣的皇子,來日若有機會登基,才更利於他掌控。
邵卓峰還記得,他曾經教過沈晏辭,
“三皇子,若敵人一時勢盛,倒不必急於強硬攻之。隻等韜光養晦,避其鋒芒,步步為營。
待握有十足把握之際,再一並發作,殺他個措手不及,斬草除根。”
而今看來......
或許從那時起,沈晏辭所表現出的‘軟懦’,便已是在韜光養晦、避其鋒芒,步步為營了。
殿內沉寂須臾,聽得太後沉聲道:
“皇帝。前朝的事哀家不好過問,但後宮這些汙糟事,哀家卻不能坐視不理。貴妃與人暗結珠胎,必得將禍亂後宮之人抓出來,問個清楚明白!”
她厲聲吩咐,“慧蓮,你即刻帶人去奉先殿,將貴妃帶過來!”
邵衡自知大難臨頭,
又見父親一言不發,心中愈發惶恐難安。
他怨毒到了極點,暗自咒罵邵綺夢糊塗大了,竟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蠢事,連累了他。
他不想死。
他的妻子才誕育雙生子,給了他一對龍鳳呈祥的好意頭,
他不能坐以待斃!
事已至此,為今之計,隻有將所有罪名都推脫到邵綺夢身上,他或許才得以活!
他高呼:“皇上!事情並非如此!貴妃並未與人苟且!她、她在您南巡時,的確早產生下了一個皇子......”
“蠢貨!住嘴!”
邵卓峰怒聲嗬斥,然而邵衡心誌不堅,為求活路,已是口不擇言了,
“隻是皇子體弱,一出生便夭折。那時皇後娘娘也有了身孕,貴妃害怕皇後把她比下去,為博爭寵,便一時糊塗了,讓人出宮去抱回個嬰孩,充作她的孩子!
這一切都是她擅作主張!微臣和父親並不知情!皇上明鑒!我們邵家向來對朝廷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會生出謀朝篡位的心思?”
邵卓峰聞言頓覺氣血上湧,頭疼欲裂。
他絕望地合上了眼,仿佛多看邵衡一眼,都能氣得他當場暴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