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全數掩飾的錯愕、慌亂,以及眼底深處幾乎要噴薄而出的被背叛的痛怒......
卻實在不像是在偽裝。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在後妃間蔓延開來。
嘉嬪微微蹙眉,不解道:
“宜妃姐姐向來和睦六宮,與瑾嬪更是素無嫌隙,這好端端的,她為何要害了瑾嬪的胎......”
“嘉嬪娘娘有所不知。”麗欣打斷了嘉嬪的話,
“這並非是宜妃頭一回這般害人,就連您當年六月小產的那個皇子,也是她下的毒手!”
這一聲落下,砸得滿殿嘩然。
麗欣盯著嘉嬪那張迅速失了血色的臉,語速尤快道:
“淑妃給您送來送子觀音那日,宜妃趕著去探望您。
那時梨兒侍奉在您身邊,宜妃故意引您去庭院走動,趁您不備之際,讓奴婢偷偷潛入內寢,將元水添入觀音像手持的玉淨瓶中!”
“麗欣!”宜妃斷然怒喝,目眥欲裂道:
“到底是誰指使你,要你空口白舌說這些攀誣本宮的渾話!?”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嘉嬪瞳孔驟縮,目光淬著喪子之痛積壓的毒恨,死死釘住宜妃。
她猛地撲上前撕扯宜妃的衣襟,尖利的指甲幾乎劃破錦緞,
“你這個賤人!我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這般謀害我的孩兒!”
二人釵環碰撞,惹得房中驚呼四起。
“放肆!拉開她們!”
皇後一聲厲喝,登時有宮人上前將二人拉開。
宜妃被嘉嬪拽得鬢發散亂,卻也顧不上和她解釋什麼。
隻得先極力穩下心神來,向皇後陳情道:
“臣妾冤枉!皇後娘娘明鑒!麗欣所言定是受人指使!”
“指使?”榮嬪冷嗤一聲,字字誅心道:
“麗欣無父無母,唯你這麼一個主子。誰能威脅了她,讓她寧可舍了性命都要攀誣你?”
站在她身旁的順妃則是全程一言不發。
她暗暗將指甲掐進掌心,垂首死死盯著地麵,連大氣也不敢喘。
唯恐宜妃情急之下,咬出她的欺君之罪來......
麗欣蜷在榻上,苦苦哀求皇後道:
“皇後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一心為著宜妃,可她卻要殺了奴婢滅口......”
“你信口雌黃!”宜妃甩開鉗製她的宮人,鬢邊一縷散發垂落,眸光猩紅發狠道:
“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是本宮指使你做了這些?”
麗欣掙紮著撐起半身,抬手指向一塊地磚,口中瑟瑟道:
“門前第六塊磚,其下藏有暗格!那裡麵裝著的儘都是宜妃指使奴婢害人的毒物!”
皇後聞言,蹙眉抬給順喜一個眼神的示意。
很快,
沉重的地磚被輕易撬開,一隻烏木匣子赫然呈現在眾人麵前。
宜妃一時瞠目,隻覺一股寒氣由心底漫出,霎時凍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怎麼可能?!
這匣子......她昨日明明親眼看著麗欣抱出去處理了!
未及她轉念想得對策,莫太醫已然顫抖著打開匣蓋。
匣中琳琅滿目裝著各式玉瓶,
莫太醫詳查過幾樣後,已是駭得麵色煞白,
他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才結巴道:
“皇、皇後娘娘!這匣中毒藥不下數十種!且更有許多......連微臣都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