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阿容的緣故,一直以來南瑾和皇後都有著共同的敵人。
她們並肩攜手,一同手刃了仇敵,
也因著這份同仇敵愾,彼此相知相交,在深宮之中難得相處成了知心的朋友。
可現在卻要讓她們驟然知道了,
或許一直以來她們身上背負的血仇,從未真正地得報過。
她們的仇人可以是權勢滔天的鎮國公,可以是老謀深算的中書令,甚至可以是這天下任何一個手握權柄的權貴。
但那個人唯獨不能是皇上。
不能是沈晏辭。
她們的權勢借他而來,
若他當真才是那把刺向她們的刀,
那便是再多的努力,皆成了徒勞笑柄了。
南瑾知道此刻皇後心中的激蕩絕不亞於她,
她們總是攜手的,該麵對的,也總會一並麵對。
南瑾立在房門外默默良久,終於定下心來,輕輕推開了房門。
皇後就坐在廂房窗邊的橫榻上。
聽得門響,她沒有回頭,隻是寂寥地看著窗外漫天紛飛若雪的柳絮。
南瑾什麼也說不出,她唯有沉默地走過去挨著皇後坐下,挽住她的衣袖,就這麼陪她靜靜坐著。
良久,聽皇後有些疲憊道:
“我心裡是該好受的。我總以為阿容是被那個畜生玷汙了,生前受儘折辱而死。如今聽得這般,最起碼知曉了阿容死之前並未承受過許多痛苦。我是該好受的,是該好受的......”
她反複重複著這句話,可眼淚早已簌簌地流了下來。
窗外春色那樣好,
而皇後的神情卻唯餘落寞了。
人在遭遇難以承受的巨大衝擊時,往往會下意識選擇逃避。
會自我勸服自己,編織出許多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裡能好受些,才能撐著將日子過下去。
皇後擦去眼淚,蓄滿淚意的眸底莫名迸出幾分清亮來。
她握緊了南瑾的手,字句清晰道:
“太後一直都不喜歡阿容。從前阿容和端王的婚事太後也是不許的。祥叔方才說,那個逼迫阿容要將她送去渝州的人,說不定......是太後的人?”
她眼裡帶著深深的期許,像是盼著南瑾能認同她所言。
可怎麼會呢......
若是太後出手,她又何必大費周折將阿容送去渝州?隻管派了班子的人,了斷了阿容的性命便是。
且柳扶山也沒有必要去幫著太後善後。
有那麼一個瞬間,南瑾仿佛想通了,
當日鎮國公府大廈傾頹時,沈晏辭曾說柳執舟逃去了滇南,被官兵圍剿仍負隅頑抗,已被就地正法。
可從頭到尾柳執舟都沒有露過麵。他的死活,也從來都隻在沈晏辭的口中罷了。
南瑾一直隱隱覺得蹊蹺,
沈晏辭如此愛重皇後,他為何會答允身懷六甲的她去暴室那種地方,向柳扶山問得一個真相?
此刻想來,她和皇後當日找來善口技者,模仿柳執舟受刑的慘嚎,以此逼得柳扶山說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