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門開了條縫,探出個五十多歲男人的臉。
雙鬢已有明顯的白絲,但一雙眼睛卻透著精明與警惕,掃視著陳冬河和他手裡的麻袋。
“小子,打哪兒來?有什麼事?”
聲音帶著審視,不高不低。
陳冬河拍了拍鼓囊的麻袋。
“奎爺,說您這兒路子寬,專收山裡來的新鮮貨,價格也實在!我今兒是來探探路!”
“要是您給的價碼合適,往後的山貨,我就認您!”
奎爺聽到是賣山貨,臉上立刻露出和煦笑容:“小兄弟倒是爽快人,進來吧!”
他拉開院門,把陳冬河人讓進去。
“既然你能找到我,應該知道,東西越好,價格越高,童叟無欺!”
奎爺隨手關上大門,語氣不經意間又帶上了點彆的意味:
“小兄弟,在這地麵上行走,碰上麻煩事也能來尋我,隻要不是在這縣城地界紮手的,沒我老奎辦不了的事,不過嘛……事情越大,要價自然也就不同。”
陳冬河心知肚明,這個前世的老大哥是真正的生意人,能屈能伸。
上一世他們結識,是經人介紹合夥獵熊,而且認識的時間也是在8年後,那時的奎爺,在縣城名聲響亮。
奎爺正是靠著黑白通吃的本事和這份江湖氣起家。
雖是生意人,也無比精明,但更重信諾。
禁獵後,正是他拉了自己一把,最終還把偌大家業的三成股份留給了自己。
眼下,個體經營剛開了口子。
在此之前,奎爺乾的便是倒騰山貨,掌管黑市地頭蛇的營生。
個體經營執照的春風剛吹來,他就嗅著味兒成了縣城裡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陳冬河掀開麻袋口,露出裡麵剝了皮,處理得乾乾淨淨的狼肉。
奎爺眼睛一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陳冬河。
“謔!有點能耐啊,狼都叫你弄倒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試探意味十足。
“按常理,這東西一般不會落單兒吧?”
之前陳冬河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手裡還有硬貨。
陳冬河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奎爺您老眼毒,瞞不過您,實話講,狼有十四頭,另外還順手得了六隻傻麅子!”
“十四頭狼!六隻麅子!”奎爺心裡咯噔一下,心跳瞬間加速,眼睛瞪大幾分,再一次上下打量著陳冬河。
以前那些偷偷摸摸上山弄點野味零賣的,最多也就三五隻兔子野雞頂天了。
這小子哪弄來這麼多?
簡直是及時雨!
如今市場雖放開點,可人們買肉認的還是國營肉聯廠。
他這攤子要是能拿出彆人沒有的山貨,貨足,還新鮮,那牌子可就立住了!
到時候,想吃點野味稀罕貨,頭一個就得想到他。
這念頭在腦中轉了幾圈,奎爺臉上笑容更深,帶上了幾分誠意:
“小兄弟既然這麼敞亮,認我這門路,那我也不跟你繞花花腸子,第一次合作,我也拿出誠意來!”
“狼皮足夠完整,給你十塊!狼肉連骨,一斤算你六毛!”
“麅子可是好東西,純肉一塊五,如果是整隻,公麅子多了個玩意兒,出肉應該有個三十多斤,再加上麅子皮,可以給你八十塊,母麅子稍便宜點,七十五!”
“你要覺得行,咱這就過秤,或者我立刻叫人套車跟你去拉!”
陳冬河臉上笑意浮現,麅子論隻賣,明顯是怕他把鹿鞭給摘了。
這位前世的老大哥,還是那麼精明,如果分割開來賣,雖然價格也相差不多,但占便宜的肯定是他,而奎爺的買賣方式明顯更加直接乾脆。
“奎爺敞亮!東西擱在城外林子裡,咱現在就去!現場點貨,當麵結清!”
“好!哈哈哈!小兄弟痛快人!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奎爺心情更好。
這筆買賣做成了,他能賺不少,而且這年頭願意鑽林子玩命的年輕人,少之又少!
獵人都知道那句血淚口訣:十獵五死,四個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