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看到地上又堆了不少袋子,特彆是那袋鼓鼓囊囊的精白麵,立刻心疼地埋怨起來:
“哎喲我的兒!昨天就不該把那些錢給你!你瞅瞅,這晉城跑一趟,咋就又跟搬家似的拉回這麼多東西?”
她指著白麵袋子,眉頭緊鎖:“咱莊稼戶,有點棒子麵窩窩頭能填飽肚子就知足了,哪能頓頓都吃這金貴的細糧?你這是把賣熊的錢,都換成這了?”
“娘,”陳冬河放下東西,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語氣卻很認真,“您和我爹辛苦操勞了一輩子,拉扯我們姐幾個不容易。”
“往後啊,咱家日子就該好過點。兒子有能耐了,不隻是吃細糧,還得讓桌上經常有肉有菜。”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低聲道:
“娘,我想著,等忙完這幾天,去趟大姐家看看,捎點東西過去,也給大姐充充臉麵,彆讓她在婆家太難熬。姐夫家裡,那光景……”
提到大女兒,王秀梅臉上的心疼化作了濃濃的哀愁,她深深歎了口氣:
“你大姐當年也是傻,一門心思就要嫁個老實人。人是老實,家裡事都由得你姐做主。”
“可家裡那一大家子!倆半大弟弟,三個待嫁的妹妹,張嘴等吃的年紀……”
“一頓飯恨不得分成兩天吃,那日子,跟黃連水裡泡著有啥區彆?”
陳冬河心裡也跟著沉甸甸的。
大姐倔強要強,大姐夫木訥寡言。
前幾年公婆相繼病故,留下的弟弟妹妹全壓在大姐兩口子肩上。
兩人一直沒敢要孩子,就為著拉扯這一大家子。
想到這裡,他聲音輕了些:“娘,彆老埋怨大姐了。姐夫家窮成那樣,聽說咱家出事,姐和姐夫硬是東挪西湊弄了五十多塊錢過來,聽說都是借的。”
“姐夫送錢時還說,讓咱家不用愁,他還。這份情,咱得記著!”
王秀梅抹了下有些濕潤的眼角:“娘也是心裡頭憋得慌。你姐命苦啊……那熊瞎子肉挑好的切一大塊,還有你買回來的那罐麥乳精,都給你姐帶上,讓她也補補身子。”
“上回看到她,瘦得都快脫相了,就剩下骨頭架子撐著了。”
聽著老娘的絮叨,陳冬河心裡暖融融的,母親這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趕緊說:“娘,麥乳精您二老留著,那是兒子孝敬您和我爹的,回頭我再買新的給大姐送去。您看,今天兒子又掙了多少?”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采購之後剩下的五百五十塊錢,厚厚一遝全塞到王秀梅手裡。
在母親震驚的目光中,他解釋道:“那頭熊賣了整一千一百塊。不過我琢磨著,老用村裡的槍也不是長久之計,傳出去不好聽,也怕人家說道。”
他像是想起什麼,快步走進裡屋,假意翻找,實則從空間裡取出了那支莫辛納甘和一百發子彈,抱著走了出來,放在桌麵上。
“我就自作主張花五百買了這把水連珠,還給配了子彈。”
陳大山一直坐在桌邊沒言語,此刻目光卻牢牢被那支步槍吸引。
他放下手裡的煙袋鍋子,伸手拿起槍,先是掂量掂量,又熟練地拉動槍栓,眯著一隻眼對著門框虛瞄了一下。
布滿褶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嗯,這錢花得不冤,是杆好槍。”
“好是好,可這也太貴了!”王秀梅攥著那疊錢,看著桌上的槍,又是喜又是愁。
“娶媳婦兒,十塊錢的大團結用個五六張頂天了。這一槍就崩掉半拉家當……”
“加上昨天賣那些野味兒,咱家都成莊戶裡的財主了……”
“可這錢哪來的容易,是拿命上山搏的!”
嘴裡這麼說著,她下意識地把錢攥得更緊了。
陳冬河看二姐坐在炕沿邊聽著,眼神裡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又看看扒拉著桌角、眼巴巴望著那包糖的小妹,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