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還沒亮,四野漆黑一片,萬籟俱寂,隻有稀疏的星子閃爍著清冷的光掛在天邊。
王秀梅已經早早地去三嬸家把驢車借了過來。
陳冬河和老爹都不適合天沒亮就去敲寡婦門,老娘去最合適。
三嬸是個爽快人,雖然有點訝異陳冬河這麼早要用車,但想到他昨日的大方義氣,還是二話沒說就牽出了毛色油亮的灰驢,幫王秀梅套好了車。
老爹陳大山本來想跟著陳冬河一起進山去搬那藏起來的野豬,擔心他一個人太危險或者東西太重累著兒子,但被陳冬河堅決拒絕了。
他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個人能行,走慣了夜路,讓老爹在家好好養腿,昨天跟著一起忙活,傷腿更需要休息。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東西其實都在他的藏身處意念空間裡,根本不需要費力搬運。
反倒是老爹跟著一起去,他還要想辦法糊弄過去,反倒麻煩。
和家裡人告彆,在爹娘不放心的目光中,陳冬河熟練地趕著驢車,駕輕就熟地上了路。
寒冬臘月的風,像裹著冰渣子的小刀,刮在臉上生疼。
他裹緊了棉襖,蜷在車板上,聽著車輪碾壓凍土的咯吱聲和灰驢打著響鼻的聲音。
在寒冷的晨風中走了將近一個半鐘頭,才來到奎爺家附近的山腳下。
他原本的計劃是多攢點獵物再去賣,甚至還想再進山一趟。
但昨天老爹提到了大姐的情況,那些話像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上,讓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進山打獵什麼時候都可以,但大姐那裡必須儘快去一趟。
自己家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老爹老娘都能吃上肉了,絕不能讓大姐還在婆家苦哈哈地熬著。
從牙縫裡摳東西給娘家,還要忍受弟妹的怨氣和村裡的閒言碎語,他能夠想象大姐究竟頂著怎樣的壓力。
況且,從大姐所在的劉家屯進山,是另一個方向,那邊的林子地勢平緩些,他也很熟。
到時候給大姐送完東西,可以帶著大姐夫家那兩個半大小子進山溜達一圈。
一來讓他們看看他如今的能耐,二來也算是個親近的機會。
省得他們每次看到自己,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自己是個隻會吸姐姐血的廢物。
他在離劉家屯村口還有一裡多路的地方,停下了驢車。
這裡有幾叢枯死的高大荊棘,是他以前偶然發現的臨時藏匿點。
環顧四周無人,晨風嗚咽,隻有枯枝在風裡搖擺。
他迅速動作,借著驢車和荊棘叢的掩護,心念微動,從藏身處取出了那隻最大的母野豬,約一百五六十斤。
又取出柴刀,手起刀落,動作麻利地將其分成兩扇厚實的肉排。
接著,他又拿出兩隻剝好皮掛了一層白霜的肥兔子,和一隻尾羽鮮豔的野雞。
把這些東西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驢車上,用破麻袋稍微蓋了蓋,最後還在最上麵隨意地放了一小捆乾柴做掩護。
這才大搖大擺地重新坐上車板,甩了下鞭梢兒,趕著灰驢往劉家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