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在家裡就知道會這樣。
此刻他裹著劉二強劉三強的被子,窩在燒得暖烘烘的炕頭最裡麵,隻露出一張臉。
陳小霞拿著掃炕的笤帚疙瘩,象征性地抽在他厚實的被子上,劈啪作響,聽動靜倒是嚇人。
“讓你逞能!讓你下河!叫你逞能!”
陳小霞嘴裡數落著,手下每一下都隔著厚被子拍下去,力道其實不重。
“哎喲!疼!大姐輕點!我知錯了!真知錯了!”
陳冬河配合地在被窩裡做各種誇張的扭動躲閃狀,嘴裡鬼哭狼嚎,演技浮誇。
陳小霞也沒真想下狠手,看他凍得慘白的小臉還沒完全緩過來,抽了幾下,氣也消了大半。
又罵了幾句,便撂下笤帚疙瘩,去外屋收拾那帶血的棉褲了。
陳冬河收斂了誇張表情,掀開被子一角,低聲把躲在外屋門口探頭探腦的劉二強和劉三強叫了進來。
這兩小子就沒他那麼好運了。
剛才陳小霞出去前,已經吩咐過劉強,於是這兩位的屁股上一人挨了劉強結結實實幾腳。
此刻兩兄弟蔫頭耷腦地蹭進來,屁股上還火辣辣的。
陳冬河看著他們,表情嚴肅:“看見沒?進山打獵,靠的不是傻大膽,也不是運氣,靠的是真本事!是經驗!是反應!命隻有一條!”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多的廢話我就不重複了。以後,隻要我人沒在你們跟前兒領著,絕不許你們倆私自進山!聽明白沒?尤其是老林子深處!想都彆想!”
兩兄弟揉著屁股,連連點頭,這次是真正聽進去了。
“彆光看我今天弄回來這麼多好東西,多想想危險!”陳冬河語重心長,“十次進山,九次都可能碰上這些要命的牲口,那血腥味就是給它們送的帖子!”
“沒有金剛鑽,彆攬瓷器活!今天好在是我帶著你倆一起進山打獵。按老輩傳下的獵人規矩,隻要一起進山,甭管出了多大力,見了血的收獲就得三人平分。”
“大姐夫已經替我送棉褲來了。等下吃過飯,我領你們去縣城賣了這些獵物。賣的錢,咱們仨一人一份。”
兩人頓時急了,互相看了一眼,劉二強頭搖得像撥浪鼓:
“冬河哥!可不行!我們就是跟在你屁股後頭跑了趟腿,屁本事沒使上,光拖後腿了。”
“這錢絕對不能分!分了這錢,我哥知道了都得打死我!”
劉三強也緊跟著點頭,急得臉通紅:“對對對!我們啥也沒乾,不能要錢!要不是冬河哥你,我們倆今天命都得搭進去!”
陳冬河咧嘴一笑:“規矩就是規矩。哪怕你們今天真就隻跟著在山裡溜達了一圈,啥都沒乾,該你們的那股子份子錢也一分不能少!這叫同行見者有份!行有行規。”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
“你們現在看我好像挺厲害,對吧?那是你們還沒見識過真正的老獵人。人家那功夫才叫絕!”
“不用放槍,就憑著手藝挖坑下套設夾子,照樣能把獵物收拾回家。那才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