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完全看不見虎影,又側耳傾聽了許久,確認再無聲息傳來,陳冬河才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僵硬的肌肉微微放鬆,靠在粗糙的樹乾上。
“好險……真不愧是這林子裡頂了尖兒的狠角色!”
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後怕之餘,心底又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很快又為自己先前獵野雞的選擇感到慶幸。
還好用的是弓!
若是當時用了槍,那驚雷般的響聲,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驚動那頭猛虎。
它極可能會暫時放棄鹿群,轉而循著槍聲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對他發動致命的偷襲。
以它的潛行本能,被它盯上的人,能察覺時往往已經命懸一線。
站在紅鬆的高處,他再次極目遠眺。
那頭猛虎至少已經離開七八裡地,被另一道更高的山嶺完全遮擋。
即便如此,他心中已定下戒律:以後輕易不能再深入這片區域。
天知道那頭老虎,會不會心血來潮巡視到這裡。
心頭那個大膽的念頭再次翻湧起來。
等槍法練到高級或者刀法到了宗師境界……或許真能碰一碰這種大家夥……
想到有朝一日能與山林中最強大的掠食者正麵抗衡,一種屬於男性最原始的挑戰欲和征服感,像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燒起來。
他渴望那種超越極限的快感!
定了定神,他用力握了握拳頭:“乾!第一個目標——練好槍法,把刀法推到宗師級!”
至於弓箭術,那是錦上添花。對付大型猛獸,威力終究差些意思。
猛虎短距離衝刺的速度快得驚人,百來米可能也就一眨眼的事。
更棘手的是它們的獵殺習慣——偷襲!
尤其擅長從背後發動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擊。
那方式就像……陳冬河猛地想起村裡那些悄無聲息偷走家雀的老貓。
虎也是貓科,天性相通。
他曾在野外仔細觀察過多次老虎狩獵的記錄片,深知其難纏。
親眼目睹了一場頂級掠食者的完美獵殺,心神激蕩,此刻卻需要壓下這些念頭。
陳冬河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眶,正準備小心翼翼下樹,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樹下的開闊地,瞳孔驟然一縮。
剛才被猛虎追散的鹿群,居然又回來了!
那隻長著巨大八叉角的公鹿跑在頭裡,身後跟著那三頭驚魂未定的雌鹿。
它們奔逃的步伐明顯遲緩了許多,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驚悸,此刻正小步快跑著向他所在的這片山坡趕來。
它們距離他現在的位置,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千米。
而且這片坡地雖然開闊,卻是個下坡,鹿群衝下來會更快。
陳冬河毫不猶豫,念頭一動,那杆修長的“水連珠”便憑空出現在手中。
他沒有立刻瞄準,而是沉穩地推彈上膛,將槍托穩穩抵在肩窩。
冰冷的槍管如同鷹隼的眼睛,死死鎖定那隻領頭的,最為雄壯的八叉公鹿。
他需要耐心。
等待鹿群進入最佳的射擊範圍。
這隻公鹿被猛虎追得魂飛魄散,體力消耗巨大,急需休整喘息。
此刻它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警惕身後的老虎上,渾然不覺高處的樹枝間,另一雙獵人的眼睛已將它判了死刑。
四隻驚惶的馬鹿小步緊跑,沿著緩坡一路下來。
距離陳冬河所在的紅鬆樹不足五十米時,似乎想穿過這片林間空地,繼續向遠處遷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