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七豎八的狼屍層層疊疊,足足二十多頭!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幾乎令人作嘔。
陳冬河渾身上下濺滿了暗紅色的血漬,皮襖子半邊顏色都浸染得發暗,凝固成冰。
他坐在血泊和屍體中間,臉色有些疲憊卻帶著笑容。
他身邊的張老五情況明顯糟糕得多。
臉色蠟黃,整個人裹在厚厚的衣服和臨時繃帶裡,被樹皮、藤蔓和布條勉強固定著,如同一個被粗暴裹緊的破布娃娃。
“沒事了!狼崽子都嚇破膽跑沒影了!”
陳冬河提高了音量招呼還愣著的眾人,指著遠處還掛在樹上的幾個人影。
“趕緊把樹上的柱子、石頭他們喊下來吧!他們估計還在上麵趴著呢!最要緊的是五叔!”
“得儘快用擔架送他去縣醫院!越平越快越好!他這傷不能再顛簸了!”
“另外誰腿腳快,趕緊下山去借騾車!騾車穩當又快!牛車太慢太顛,怕五叔受不住!”
他的指揮清晰有力,如同一劑鎮定劑注入了慌亂的人群。
“對對對!快!”
張老漢最先反應過來,聲音都變了調,趕忙指揮本家的幾個後生:
“鐵柱!栓子!跟三伯去砍樹枝做擔架!大牛!你跑得最快!立刻下山!找王老財家借他家的大青騾車!就說我張老漢承他一輩子情!快去!”
村民們如夢初醒,立刻分成幾波行動起來。
陳二山第一個衝到陳冬河麵前,雙手抖著,想查看侄兒有沒有傷口,又怕碰疼了他,急切得嘴唇哆嗦:
“冬河?傷哪了?哪疼?告訴二叔!快讓叔看看!”
他那布滿老繭、粗壯卻微微發抖的手懸在半空,不敢落下。
陳冬河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尊容。
半邊臉上結了血痂,皮襖子前襟糊滿了暗紅色的粘稠物,褲腿上也是一片狼藉。
“二叔,真不是我血!全是那幫畜生濺上的!”
陳冬河趕緊站起身,原地跳了幾下,又張開雙臂轉了個圈。
“你看!連個油皮都沒破!好著呢!彆擔心我了,先顧五叔!老爹!”
父親陳大山這會兒已經瘸著腿,喘著粗氣衝到眼前,布滿皺紋的黝黑臉膛因為疾奔而漲得通紅,眼神裡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大山看到兒子活蹦亂跳,緊繃的肩膀終於塌下來,大口喘著氣,那條傷腿似乎支撐不住,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爹!您慢點!”
陳冬河心頭一熱,眼眶發熱,趕緊上前一步扶住父親的胳膊。
趁著大家七手八腳用現砍的樹枝和帶來的繩索快速製作簡易擔架的工夫,剩下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那一地狼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