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強行壓下噴湧而出的狂喜,屏住呼吸,肌肉緊繃。
保持著不遠不近一段距離,像一抹無聲的幽魂,悄然綴在那小小的黃色身影後麵。
那白毛黃皮子拖著鬆雞走一段,就警惕地回頭望陳冬河一眼。
見他隻是不緊不慢跟著,並無威脅的舉動,便又埋下頭吭哧吭哧地拖拽。
風雪實在太猛,對它小小的體量來說簡直是酷刑。
大約掙紮了五六十米遠,在一處被厚厚枯黃老藤蔓纏得如同掛了幾層破門簾子的向陽土坡前,終於停了下來。
那些藤蔓不知長了多少年月,乾枯虯結卻異常堅韌。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交織成一片嚴嚴實實的“簾幔”,死死扒在坡麵上,任風雪吹打兀自不肯斷裂。
隻見那白毛的黃鼠狼熟練地一側身子,猛地一頭紮進了藤蔓邊上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小空隙裡。
連雞帶它那團黃影,瞬間被那片枯黃的“幕布”吞噬得無影無蹤!
陳冬河的心臟驟然一縮!
他一個箭步猛躥過去,雙手像探寶一般,極其小心地,一層層撥開那些韌性十足的藤蔓枝條。
指尖用力均衡,生怕留下一點折斷的痕跡。
裡麵……赫然藏著一個被藤蔓完美遮蔽得嚴絲合縫的,狹小的洞口!
洞口開在堅實的土石坡上。
高不過一米二三,隻容一人彎腰勉強鑽入。
裡麵黑洞洞的,一股帶著陳舊土腥味兒的,冰涼透骨的氣流,正從洞內持續不斷地湧出,吹在他因激動而微微發燙的臉頰和手背上。
陳冬河下意識地舔了舔被寒風刮得起皮的嘴唇。
乾涸的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真他娘的……找著了!
十有八九就是這兒!
這藏頭露尾的入口形製,加上這股子穿堂風……
不是人造的地洞才有鬼!
將那股幾乎要衝破胸膛炸裂開的狂喜強行按回鐵打的心腸底,他的動作反而變得更加審慎細微。
他猛地回過頭,視線穿透狂舞的雪幕。
來路一片混沌蒼茫,剛剛踩下的腳印眨眼間就被肆虐的白毛風抹平。
很好,老天爺都在幫忙!
他立刻從那個神奇的空間裡,取出了那支被老爹擦得鋥亮,幾乎能照出人影的銅頭皮老式手電筒。
“黑燈瞎火趟大山,沒個亮兒你當自己是夜貓子?拿著!”
老爹硬塞進他背囊時的叮囑仿佛還在耳邊。
哢噠!
一束橘黃色的光柱撕破了洞口的黑暗。
陳冬河將身體壓得更低,先是把手電光穩穩地投進洞內深處。
目光如炬,仔仔細細地逡巡。
空氣帶著一股子陳年老土屋裡的涼土腥味兒。
但詭異的是,並沒有那種長期密閉導致的腐朽黴變的悶氣。
呼吸起來甚至比外麵被冰碴子糊住的鼻腔還要順暢些許。
通風係統……竟然還在運轉!
他又側過耳朵,摒除外麵呼嘯風雪的乾擾,全神貫注地傾聽洞內的回響。
除了風聲,死寂一片,連滴水的聲音都沒有。
他這才緩緩吸入一口冰涼卻帶著希望的空氣,一手牢牢握住手電,另一隻手本能地攥緊了腰間柴刀粗糙的木柄。
貓下腰,像一頭鑽入洞穴的老熊,警惕萬分地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