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看著那塊沉甸甸,黃澄澄,在火光下仿佛流淌著暖光的金疙瘩,再想想兒子這幾日的離奇“造化”和家裡這群“黃仙兒”……
臉上最後一絲疑慮徹底煙消雲散,隻剩下滿心的敬畏和狂喜!
她顫巍巍伸出手,想摸又不敢真碰上去,聲音激動得劈了叉,帶著哭腔:
“哎……哎喲我的佛祖老祖宗……真……真給金疙瘩了?!當家的!你快瞅瞅!真真兒的!”
“黃大仙的大恩大德啊!咱陳家要發跡了!”
她終於小心翼翼地,用粗糙的指尖輕輕拂過金磚光滑冰涼的表麵,那觸感讓她渾身一激靈。
仿佛得了暗示,那隻白毛黃大仙竟也通靈般,順著陳冬河的胳膊輕巧地爬上了王秀梅的手臂。
王秀梅初時本能地一縮,但很快被小家夥溫順的舉動安撫了。
它用小腦袋在她粗糙的手腕上親昵地蹭了蹭,然後“滋溜”一下跳到地上。
敏捷地躥到陳冬河之前倒給它的雞腸子旁,旁若無人地香噴噴地大快朵頤起來,小嘴吧唧有聲。
陳大山和王秀梅兩口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角的褶子裡都笑開了花,眼睛裡迸發著一種近乎神聖的亮光。
兒子這回是真撞了天運了!
遇著真仙了!
黃大仙臨門,往後不光兒子能逢凶化吉,家裡怕是要改天換日嘍!
陳冬河看著爹娘徹底被“仙緣”包裹的狀態,心底那點擔憂終於落地。
端起大海碗,咕咚咕咚把溫熱的羊湯灌下去大半,暢快地打了個飽嗝。
碗底隻剩些帶著肉末的湯渣和一點碎餅子。
那隻填飽了肚皮的白毛黃仙兒似乎意猶未儘,又蹦躂到陳冬河腳邊,兩隻前爪扒著他褲腿。
抬起那雙濕漉漉,圓溜溜,乾淨得不摻一點雜質的黑眼睛,滿是期待地望著他碗裡的殘湯。
小鼻子一抽一抽,吱吱輕喚了一聲,像是在討食。
陳冬河瞧著有趣,剛想把碗底的湯渣倒進它那隻缺了口的破碗裡,旁邊一隻手卻把他攔住了。
是王秀梅。
她一臉虔誠地搖頭,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不行不行!冬河!這可是咱家恩主天大的神仙!哪能這麼糊弄!”
她不由分說,麻利轉身揭開鍋蓋,一股更濃鬱的肉湯香氣撲鼻。
“你等等!娘重新給大仙盛碗熱乎的!多放肉!”
她拿起最乾淨的一個碗,小心翼翼地撇開浮沫,舀了滿滿一碗油花足,肉塊多的滾燙羊湯,還特意挑了幾塊嫩滑的羊雜放進去。
陳冬河端著見底的粗陶碗,看著自家老娘佝僂著背,幾乎五體投地般跪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布滿凍瘡的手,小心翼翼捧著那碗特意撇淨浮油,熬煮得噴香的羊湯,像供奉稀世珍寶似的,輕輕擺在桌角那個黃絨絨的小東西麵前。
昏黃的油燈火苗在她虔誠的臉上跳躍,映著那雙因操勞而渾濁此刻卻放光的眼睛。
她嘴唇翕動,帶著壓抑不住的敬畏和討好,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擾了那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