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陳冬河沒走遠。
山裡的白毛風卷著雪粒子,刀子似的往臉上割,鑽進衣領裡透心涼。
野雞都縮進背風的草窠深處避風去了。
也就吝嗇鬼的鬆鼠,明明躺在糧倉之上,偏偏還在沒膝深的雪地裡東奔西跑,用細小的爪子瘋狂扒開厚厚的積雪,尋摸能墊肚子的硬殼兒。
此刻雖是深夜,但一輪冷月高懸,清輝灑在皚皚白雪上,泛著刺目的銀光,視線倒不受太大影響。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陳冬河繞著四周小心巡視了一圈。
積雪深處,一腳下去,撲哧一聲悶響,直接沒過大腿根子,冰冷的雪粉順著褲管往裡鑽。
以他的身高,這最厚的雪窩子少說也得將近一米深,行走如同在黏稠的泥漿裡跋涉。
他從係統空間裡拖出那頭小山般的猛虎屍體,沉重的虎軀砸在雪地上,陷下去一個大坑,然後開始仔細布置現場。
偽裝痕跡不必太精細,大差不差能糊弄過去就行。
他擺弄著僵硬的虎屍,在雪地上拖拽出老虎掙紮翻滾的淩亂痕跡。
故意踢騰翻卷積雪,弄出大片狼藉。
還從懷裡掏出個小皮囊,零星灑上些提前備好的,早已凍成冰碴子的野獸血,暗紅的冰渣落在雪白上格外刺眼。
再巧妙踩出自己的腳印混雜其中,深淺不一,顯得踉蹌而激烈。
若有人循著腳印找來,一眼就能看出是人虎搏鬥,一路追到這裡的慘烈情形。
弄完這些,他順手用彈弓打了兩隻還在雪地裡刨食的鬆鼠,又掏了兩個暖和的樹洞窩,把得來的鬆子兒榛子一股腦收好。
想著回家讓老娘用鐵鍋拿紅糖一炒,那焦甜的香氣準能把四妹那小饞貓樂得蹦高。
小丫頭身子骨弱,得靠這些油水足的好東西補營養,多吃肉和乾果,養得白白胖胖才好。
感覺時間火候已到,陳冬河眼中厲色一閃,手中的五六半瞬間如臂使指般端起。
槍托死死抵住肩窩,幾乎沒有瞄準的停頓,全憑那股子融入骨髓的直覺——
砰!
槍口噴出尺長的橘紅火焰,子彈撕裂寂靜的寒夜,尖嘯聲在山林間回蕩。
不遠處,一隻被槍響驚得剛從草窠雪窩裡躥起的野雞,斑斕的羽毛剛炸開,腦袋應聲如爛西瓜般炸開。
鮮血和著碎羽飛濺的同時,野雞無頭的殘軀已被他閃電般收入係統空間。
雪地上隻留下幾點迅速凍結的暗紅血點,沒留下半點可供追查的痕跡。
這一聲槍響,如同驚雷在這死寂的山林邊炸開,幾百米外沉睡的陳家屯瞬間被驚醒。
有猛虎出沒的陰影還未散去,家家戶戶心驚肉跳,無人敢輕易開門查看。
緊接著,村裡“哐哐哐”響起了急促如催命符般的敲鑼聲!
陳冬河本想拿出猛虎屍體,擺弄好“現場”就了事。
哪曾想這虎屍剛放出來不久,濃烈的新鮮血腥氣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招來了雪夜巡獵的餓狼群!
狼嚎聲由遠及近,眨眼間,約莫二十來頭眼冒慘綠幽光的餓狼,從林間的陰影裡鑽了出來。
它們個個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可見。
肚皮深凹,顯然是被這連刮數日的白毛風和深度積雪餓慘了。
此刻什麼“虎死不倒威”的山林忌諱也顧不上了,隻有對血肉最原始的貪婪,一股腦湧了上來。
一雙雙綠油油,如同鬼火燃燒的眼睛,死死盯著雪地上的虎屍。
這群惡狼竟頗有章法,幾頭壯碩的公狼低吼著,呈半圓形悄無聲息地包抄向陳冬河,獠牙在月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