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娘,跟你們沒關係……是兒子……兒子想到彆處去了,心裡頭……暖和。”
他不想讓爹娘擔心,迅速轉移話題。
他說著,手伸進懷裡,把那暖烘烘,毛茸茸的一團小心掏了出來,放在熱乎乎的炕桌上。
那小東西一出來,爪子裡還下意識捏著一點沒吃完的包子皮,猶豫著要不要塞嘴裡。
剛才那肉餡香得它魂兒都飛了。
這點皮兒嘛,乾巴巴的,實在引不起它的興致。
可記憶裡山裡頭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尤其是那三五天見不著一點油水,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饑荒勁兒,又讓它對任何吃的都不敢浪費。
如同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此刻被陳冬河突然拎出來,暴露在油燈光下和兩個“陌生人”的目光中,它那不太靈光的腦瓜子第一反應就是:
完了!新主人該不會嫌我糟蹋糧食要趕我走吧?還是這倆人是來抓我的?
這念頭一起,它立刻把那點包子皮囫圇往嘴裡一塞。
也不管噎不噎得慌,鼓囊著小腮幫子,小嘴兒飛快地“吧嗒吧嗒”猛嚼。
兩隻烏溜溜的小眼珠慌亂地轉來轉去,偷偷瞄著陳冬河,又警惕地掃視著陳大山和王秀梅。
小身子微微弓起,隨時準備逃跑。
這鬼靈精怪,賊頭賊腦又帶著點可憐巴巴的小樣兒,看得王秀梅都愣住了。
陳冬河笑著輕輕拍了拍小白毛緊張的小腦袋以示安撫:
“爹,娘,今兒帶大仙出門,是有大緣故的。”
他指著驚魂未定,還在努力吞咽的黃鼠狼。
“是我大姐夫家那倆倒黴小子,劉二強和劉三強,不聽勸,作死跑去老林子瞎浪,差點交代在裡麵!”
接著,他就把劉強如何托他找人、他如何進山尋人、最後靠著黃鼠狼引路才找到嚇傻的兩兄弟的過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當然,其中添油加醋必不可少,重點突出黃大仙的“神通廣大”,聞著味兒找到人。
好讓爹娘彆太追究他冒險進山的茬兒,也順便給這小東西在爹娘麵前長長臉。
聽到黃大仙居然立了大功,救了老劉家兩條活生生的性命,陳大山和王秀梅都肅然起敬,連聲道謝。
陳大山的謝法很實在,轉身噔噔噔進了廚房,從吊在房梁上的籃子裡切了一小條凍著的、顏色深紅的麅子肉。
又快步回來,拿起一個買玻璃壇子時搭送的,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玻璃杯,小心翼翼地從那新泡的虎骨藥酒壇子裡,舀了一小杯。
金黃色的酒液在杯中蕩漾,散發著濃鬱的藥香,虎骨特有的腥氣和烈酒辛烈衝鼻的氣息。
本想著這混雜的濃烈氣味對於野物肯定衝鼻無比,估計黃大仙會嫌棄地扭開腦袋,甚至打個噴嚏。
誰知,那小白毛的小鼻子忽然急促地翕動了幾下,然後像是被無形的線牽著,哧溜一下就從炕桌那頭躥到了酒杯旁。
兩隻小爪子急切地扒在杯口,探著毛茸茸的小腦袋使勁兒嗅著那醇厚奇異的香氣。
喉嚨裡發出輕微的,帶著渴望的“哼哼”聲,小尾巴尖兒還輕輕搖晃著。
它甚至還扭過頭,帶著點請示意味眼巴巴地看向陳冬河,那小眼神亮晶晶的。
陳冬河驚奇地發現,這小白毛跟著他們一家子沒幾天,那眼神裡的靈性勁兒是真足了,竟像在問:“我能喝嗎?”
他啞然失笑,覺得有趣,挑了挑眉頭:“想喝?那就嘗嘗唄!彆忘了你可是個大仙兒!嘗嘗咱家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