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把陳大山驚著了,隨即湧上心頭的是受寵若驚的巨大喜悅,臉都激動得泛紅。
他趕緊抄起桌上剛打開的“北大倉”酒瓶,往家裡喝水的,掉了點瓷的大號搪瓷茶缸裡倒了淺淺一個底。
小心翼翼地伸長胳膊,鄭重其事地和黃大仙爪子裡那小小的玻璃酒杯,“叮”地發出一聲清脆的碰響。
“敬大仙兒!”
陳大山一仰頭,“滋溜”一聲,將茶缸裡的白酒豪爽地一口悶了,哈出一口酒氣,滿臉通紅。
小白毛睜著那雙愈發迷蒙,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歪著小腦袋看了看陳大山豪爽的動作,又低頭瞅瞅自己爪中杯裡還剩的那一點點金黃底子。
模仿心起,再加上酒壯慫……呃,壯仙膽,它竟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把小腦袋用力朝後一仰,直接將那杯底的最後一點辛辣酒液,一股腦兒倒進了嘴裡!
咳——嘰嘰!
辛辣感瞬間衝頭,小家夥猛地咳了一聲,被嗆得直甩腦袋,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怪異又尖銳的鳴叫。
小身子晃得更厲害了,像喝醉了酒的漢子。
陳冬河在旁邊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臟懸到了嗓子眼,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瘋狂閃過:
我的親爹啊,黃大仙兒要是真被你這場豪宴搞得上吐下瀉甚至喝死了……我該找啥借口應付?
一小杯辛辣的白酒,順著喉嚨燒灼而下。
桌角那小黃鼠狼,像被無形的定身符拍中,呆愣愣地僵在原地。
短短半秒,它如同尾巴被點燃,“嗷”地一聲猛然躥跳起來,兩隻前爪瘋了似的往扁嘴裡掏,想把那股要命的灼熱拽出來。
胡亂扒拉幾下,身子骨便像被抽走,軟綿綿往前一栽,“吧唧”一聲,癱在冰涼的炕桌上,不動了。
陳冬河的心“咯噔”一沉。
真是怕啥來啥!
這小東西果然扛不住這杯烈酒,醉死了?
他慌忙起身,抬腳就要過去拎起來看看死活,腦子裡甚至閃過編排好的詞兒——
“黃大仙功德圓滿,駕鶴西去嘍!”
萬萬沒想到,正當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它的時候,竟晃晃悠悠抬了起來。
絨毛密布的小臉上,硬生生擠出一抹暈乎乎、傻兮兮,酷似人類的癡笑!
它用小爪子笨拙地抱緊空酒杯,粉紅的小舌頭一點一點舔舐著杯底殘留,少得可憐的酒漬。
眼睛半睜半眯,陶醉又貪婪的神態,活脫脫一個老酒鬼。
陳冬河看得眼珠子快瞪出來。
一杯酒沒當場醉死已是祖墳冒青煙,這……還舔上癮了?!
莫非這黃鼠狼活得久了,真能成精?!
他心裡又驚又奇,更覺眼前這場麵荒唐透頂,滿是無奈。
“嘿!瞅見沒!大仙兒稀罕這口兒!老中意了!”
他爹陳大山看得眉開眼笑,一把抄起酒瓶子,擰開蓋子就要再倒。
“來來來,滿上滿上!給大仙兒繼續整上!”
陳冬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老爹手腕:“爹!使不得!不能再給大仙喝了!就它這丁點兒大的小身板,一次頂天就這一小杯,真到量了!”
他湊近老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故意把後果說得極其嚴重:“這玩意兒勁兒太大,喝深了?誰知道它能乾出啥事兒來?”
“萬一真把這千百年好不容易修來的道行給燒沒了,那咱爺倆可就造了大孽了!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